一天的时间稍纵即逝,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迷蒙的睡意中苏醒,潜意识里,我几乎不想再睡觉,从前几近抱着钟盘睡的懒虫,现在早上几乎卯时刚过就从床上爬起来,怕的,无谓就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再次沉睡。
天灰蒙蒙的,昨日下了雨,今天的空气清新而湿润,但略显沉闷的低气压也表明了,昨日那场雨还并没有终结。果然,接近辰时时,天空又漫天洒下细碎的小雨,犹如雨尘般,飘飘荡荡,洗涤着整个人间。
早饭才过,在赌坊巡场的面糊糊和米糊糊就同时疾步走入后堂,经过昨日的分派,面糊糊再见我时,已是恭敬许多,和米糊糊朝向我施了个弯身礼后,才一同在禾契笙身前站定。
面糊糊一改往日的冷冰冰,脸上爬上一丝喜色,低眉向禾契笙禀报道:“今日丑时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王爷他已经安全回京,并决定在三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三月后……时间还真是漫长啊……”某奸商意义不明地感叹道。
面糊糊未对禾契笙的感叹做出理会,而是顿了顿,接着说道:“新皇的登基大典,礼部接到上方帖子,要求……要求您届时到场。”
眉心一跳,易钧容居然要邀请禾契笙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自古以来,这种事老子可没听说过,政治家邀请商业家,官商联合?不不,是皇帝和皇商联合?这样的组合虽然暗地里常有,但像易钧容这种直接把和自己合作的皇商端上台面的人……老子还真是第一回见着。
禾契笙似乎也很惊讶,单眉一挑:“哦?礼部已经拟制诏书了?”
“还没有,”面糊糊说,“这只是上头下的一道命令。等皇位落实之后,想必诏书也就差不多拟定好了。”说罢一主二仆脸色同时凝重起来。
在他们沉默思索之时,我突然傻掰地插嘴道:“那个……易钧容干嘛要邀请你?”心里想什么。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沉默着的三个人,突然听到我的问题,顿时三双六道视线全数扫落在我的身上。禾契笙端端坐在他那把靠背椅上。笑得好不欢快与邪魅,而面糊糊和米糊糊也同时挑眉。
嘴角轻颤。我说:“我又说错了什么吗?”人家只是不太明白,为啥人家一个皇帝家家的,要请他一个一身铜臭味的死奸商。
米糊糊但笑不语,面糊糊但笑不语,禾契笙……禾契笙笑着语道:“我发现丫头你有时候还是很勇敢的。”
眉角抽了抽:“我有时候很勇敢吗?我向来很勇敢!”喵的,没事怎么说起我勇敢不勇敢了?他的思维能不能不要那么跳跃。
米糊糊继续但笑不语,面糊糊继续但笑不语。禾契笙……禾契笙也但笑不语。
我毛了,我说:“禾契笙,你有话直说不成吗?”这主仆三人笑得人身上麻酥酥冷飕飕的,敢情比见了鬼还可怕。
禾契笙说:“你可知道我们在谈论谁么?”
我说:“易钧容。”
“那你可知道易钧容是谁么?”
“钧王爷。”
“那你可知道钧王爷是谁么?”
眉角抽,嘴角抽,我全身上下能动的地方都一起抽抽起来。我说:“……钧王爷是晷宫国未来的皇帝。”
禾契笙满意点头:“既然知道,你还敢问?”
我:“呃……我不就是问了问易钧容为什么会邀请你么?”
“君心不可揣度,”禾契笙说,“你可是犯了杀头的忌讳。”
望天甩了个白眼:“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捧着脑袋思来想去揣度君心。”明明是他和米糊糊面糊糊在揣测易钧容的心思,怎么我一出口就要遭来杀身之祸了捏。他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禾契笙自然知道我口中的那个“谁”指的是他和米、面糊糊,他也没有要为自己解释的意思,而是很坦然地说道:“我们议论揣度,未来的皇帝不会太过在意。但是你……”拖足了长声,禾契笙话锋一转,来了一句:“后宫不得干政……”一句话,愣是让我半个时辰都没搞明白禾契笙究竟是啥意思。
撇开兀自怔愣的我,禾契笙和米糊糊面糊糊继续商量“大事”。禾契笙说:“你们看……这次我是去还是不去?”
米糊糊立马担忧道:“不能去,没听过卸磨杀驴吗?”
立马,米糊糊被身旁作为弟弟的面糊糊狠掐了一把,禾契笙冷笑道:“米糊糊,谁是磨谁是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