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血祭……
耳中杂乱的担忧呼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只能听到素在我耳边的呢喃。
素说,他恨我,恨极了我,因为我杀了他的家人和他所在城池的所有人,是我让他享有了旷世孤独,他想要杀我,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我的血祭品,成为女魃的直接血祭品,就会成为女魃的附庸。就像禾契笙,易初莲说过他不会背叛我,就是因为他是我的血祭,而我也成为他的血祭,这种类似于交易的血盟约,容不得禾契笙有丝毫背叛,而至始至终,禾契笙做的都很好,反观素,他不能杀我,可是借刀杀人这一招已经让他失却了面部的正常表情,身体状况更是堪忧,一个男人瘦成他那小模样,保不准就各种隐疾。
最开始素想要借姬公孙的刀来杀我,没有成功之后改变策略,又搭上了黑暗之城里一个我万万想不到的人,只是到了最后,他不但没有狠下心来杀我,反而在关键时刻拥我跳了血池救了我。
素说,他恨我,相反的,他的恨有多少,对我的爱就有多少,或许,因为千百年的记恨,那份爱已不是常人能够承受,所谓附庸,就是血祭品要无条件的爱女魃,所以在爱与恨的抉择中,素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说,死是他最好的解脱方式。
他说,他恨我……
他说,他更爱我……
他说,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说……
耳边一阵嗡鸣,我猛然睁开眼睛。鼻间那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蓦然消失,眼前不再是血城的昏黑血红,听力所及之处也不再有喧嚣的厮打声。身体飘忽游荡,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湛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偶有不知名的飞禽鸟兽破空飞过。到处都是蝉鸣鸟叫,花香扑鼻而来,是莲蕊的芬芳,出污泥而不染,清雅而不浓烈的香气,让我忍不住就深深呼吸了一口。
咦?我刚刚都想了些什么?什么“血腥之气”?什么“血城”?为什么会有“厮打声”?“出污泥而不染”?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可是我是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头好痛!我抱着脑袋就地打了几个滚,发现身体飘忽游荡得更厉害。我立马不动了,眨了眨眼睛,然后后知后觉的看向身下所躺的地方,难怪会有种如坐云端的感觉,难怪莲蕊的芬芳那般清晰。原来我现在所躺的地方正是碧波之上一只超大的粉红色莲花,我一动,超巨大莲花就随着我动,比从前在公园里坐的游览小船还大,拿着这么大的莲花去参选吉尼斯纪录,绝对能入围!
呃……公园?吉尼斯纪录?这是什么?
啊!头又痛了!!除了痛,大脑里一片空白……不想不想了,我什么也不要想了……
我抱着剧痛的脑袋从超大型莲花上坐起,想着这莲花一定是转基因的产物。一抬头,视线正与一束银色光芒相撞。
一边想着转基因是什么东西,我一边研究撞入我视线里的那束银光是什么。超大型莲花带着我缓缓靠到岸边,我一双睡眼朦胧也终于弄清刚才视线所及的银光源于何处。
一个银发男人长身玉立在岸边,身上的衣服是由各种兽皮拼接而成,狂野中又彰显了这男子脸上的一脸邪气。特别是他那双银色的眼眸,如同水银般,好似能够看入你的心里,瞬间让你重金属中毒而亡。
唇蠕动了下,我无意识地轻喃一声:“姜姜……”姜姜?姜姜是谁?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脑中,可是瞬间就被一只黑色的手掌压回心底,黑色的手掌直攫的我喘不过起来。我无助地捧起脑袋,一叠声地问自己:“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为何面前的这个银发男子那般熟悉,我就是想不起来,我是谁,现在又是在哪里?禾契笙呢?雪倾舒呢?落尘呢?
禾契笙……雪倾舒……落尘……?他们都是谁?是人名吗?
不不,我刚才脑中想的究竟是什么?对啊,我想什么来着,为何转眼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抬头看向傲然立在我身前的银发男子,粼粼的水光使得男人的脸更加神骏,整个身体都好似正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我不自觉就看呆了,一霎神情恍惚。
男人慢慢俯身,身上拼接的兽皮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泛出柔和的波纹,如果男人的银色眼眸更善意一些,我会对他更亲近一点。
他蹲在我身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银色的眸子中有着冷酷的探究,嘴角邪气的笑容却是极具诱惑力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