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一眼周围的人,个个都假装醉生梦死,好像随时都能抽身离去以求自保。朔女郎拿起酒瓶,想要给林朔倒酒,林朔却把酒杯轻轻倒扣在桌上。看到这一幕,旁人自然明白他不想再喝,这种情况下便不会自讨没趣,唯独潇潇偏偏来了兴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从椅子上站起来。应黄经理要求,她今晚穿了条粉色的连衣裙,嫩极了,犹如三月枝头上的杏花,撩人撩到骨头里。她伸长手臂直指他似笑非笑的脸,场面话说得很得体:“难得和林总共进晚餐,要是不敬您一杯就太过失礼。”他抬抬眼,点漆的眸子好像要冲破眼睑直接粘到她身上,那表情讳莫如深,在场的人不由替她担忧起来,却又想看看极有教养的林公子发飙是什么样,毕竟虎口拔牙的壮士不是时常能碰到。她此刻竟有些得意,仿佛挑战他所谓的规矩,会从中得到一点点平衡和安慰。
久久,林朔没有翻起自己的酒杯,扣下去就是扣下去了,可潇潇还站着,脸上依旧是笑,所有人都觉得她傻。世上有两种人不值得同情,一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他们眼中,她在四年前是前者,四年后成了后者,便是最最不值得同情的。华湄想伸手拉她坐下,可林朔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大家本能松口气,潇潇只觉得浑身都冷,只有她看清楚他眼底隐藏的愠怒,深沉得像夜里的海一般。她的手臂有些发酸,他缓缓站起来,倾着身子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在一片瞠目结舌中一饮而尽,极其潇洒自如。紧接着他拿起瓶子亲自斟满酒推到她眼前:“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不禁微微难受起来,好像刚才喝的酒全在胃里起了化学反应,熏得心口阵阵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