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寒风凛冽。街上寻不到行人,只有几辆车呼啸而过。
司徒格将车子停在任小茴所住的小区时已经十点多钟了,脚一伸出车外就被阴冷的气流牢牢抓住,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任小茴耸了耸肩,却不愿将身子缩起来,迎着寒风大方的裸露着她的玉颈。
司徒格也下了车,走到任小茴的跟前,面露心疼之色,歉意的说,今天,委屈你了。
任小茴顿时受宠若惊,冻得通红的大圆脸突然蹦出一层灿烂的笑容,连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没给你丢人我就万幸了。
“那......”司徒格顿了顿,定定的看着任小茴的眼,“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任小茴愣愣的看着司徒格,突然垂下头,在衣兜里不停的抠着手指。她不太确定司徒格的意思,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打心底里不介意别人把她看成是司徒格的女朋友,反正自己心里本来就装着他,但却不愿意对他说,那样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即便是他也许可能大概早已知道了她的心迹。
这样想来,只怕是委屈了司徒格。
“任小茴。”司徒格的声音在头顶静静的响起,“你都没有想过要和我交往吗?”
任小茴的脑袋快要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缠在一起,心跳的声音就差从喉咙里跑出来,却还是没有抬头,并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想。
她明明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哪怕司徒格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关系,他要是真的要跟她结婚那么她就乐意。
但是昨晚苏静告诉她,如果告诉一个人你爱他有多深,到最后受的伤就有多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几个能回报给对方同等的感情。
苏静还提醒她,千万不要告诉司徒格她从高中时就喜欢他,即便是行为已经让他有所察觉也坚决不要亲口承认。
苏静说女人要学会给自己建一道城墙,尤其是在感情上。
可是任小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复杂,如果她告诉司徒格她想过,难道最后就真的很受伤?她不太相信,更不愿相信。
在她眼里,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像吃饭,她喜欢就多吃点,不喜欢就不吃。
“我......”任小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挣扎,抬起眼看着司徒格,艰难的说,“我想过。”
司徒格原本平静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圆脸说,我真怕你没有想过,要不然我可就自作多情了。
任小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千万结瞬间迎刃而解。
原来,这并不像苏静说的那样。
跟司徒格道别之后,任小茴还躲在楼梯口看着司徒格的车影消失在夜色中,她不敢相信就这样跟他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原来,这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难。
怀着万分荡漾的心情久久无法入睡,任小茴索性翻出十年前的心情日记,时而蹙眉感慨时而捂嘴偷笑,那一幕幕,有多少年华可以这般?
当任小茴沉浸在那些个年华里时,齐名的肺快要气爆了。
早上去的时候没有开门,下午去的时候已经关门,这让他恨不能将那卷门踹个稀烂。
那个叫司徒格的男人真的就那么令她着迷吗?不就是比自己长得帅了一点儿,钞票比自己多了那么一点儿,可是气质怎么看都没有自己好。
当齐名失落的蹲在一瞬年华门口的时候,他恍然觉悟,这两年,没能让任小茴爱上自己是自己的错。
从一开始就是个错,在对苏静一见钟情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她身边的任小茴,在苏静离去的时候就应该对任小茴展开人身追击。
然而,他并不太愿意把感情看成一场足球比赛,追着跑。只是想着,跟任小茴暂且这样兄弟情谊一番,待到时机成熟,她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才是一生的归宿。
正所谓当我将目光送向你时,你眼里也正有我。
难道真的是自己小说写多了的缘故,还是跟任小茴在一起时间长了的缘故,也开始变得不切实际了。
当齐名回到家的时候,苏静已经在厨房忙里忙外,桌上几道小菜也正冒着香烟。
“回来啦。”围着围裙的苏静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见齐名愣愣的站在原地,笑着说。
她好像并不知道她曾经离开过。
“刚好开饭。”苏静将菜放到桌上。
看着她舒心的笑脸,齐名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他走到桌前坐下。
两年前,当苏静愤然离去的时候,他有过一丝的后悔,只是没多久就释怀了。结婚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将自由打入冷宫,那时候在他眼里,真真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大抵是年长了两岁,有些观点突然就看透了。
比如说自由,也不一定是要放弃了生命和爱情才可换来,若是聪明人而且运气够好的话一定会让三者兼得。
“家里添置了一些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明天好去买来。”苏静盛了一碗汤放到齐名的面前。
“谢谢。”齐名淡淡的说。
苏静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平静的说,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也知道时间总会改变很多事情,既然我有勇气回到这里,也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跟她的面容同样坚定,没有丝毫的卑微。
“我不是任小茴。”齐名看着桌上的菜,同样平静的说,“把她丢了几年又回来找她还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上前拥抱。”
苏静嘴角微微的抽搐着,心像是被人拿刀割一样的难受,但表面气势却并没有受挫。
“我知道。”苏静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难道你就没有反省过?”
“当初要走的是你。”齐名冷笑道。
苏静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的千言万语好像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但是她并不甘心,自她决定回来的那天起就给自己断了退路。
“齐名。”苏静语气变得婉转,“我承认,当初我走是我不够理智,太意气用事,可是,我们三年的感情,你压根儿就没有挽留过。”
齐名胡乱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就回到了电脑前。
苏静紧握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过,她突然觉得,原来一切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安安静静的收拾好碗筷之后,自觉的拿起自己的包朝门口走去,她走的很慢很慢,希望听到齐名的挽留,但直到大门渐渐关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电脑上移开过半点。
苏静觉得自己很坚强,可还是靠在门后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是齐名真的已经把她给忘了,还是他只是仍在为当初的决然离去而生气。
室外的温度跟室内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苏静站在空无一人的冷清街道上,不知该去何处。
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任小茴一家,她没有一个亲人。
记得刚认识任小茴那会儿,她只是因为一腔正义而将那个男孩子的恶劣行径告诉了老师。而任小茴为了报答她拉着她非要与她义结金兰,还带她去家里做客。
长此以往,她成了任小茴家中的一份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由衷的羡慕任小茴,家里有父母亲的疼爱,学校有朋友的关爱,即便是毕业工作了也跟同事相处很好。
就像任小茴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啊!
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齐名,以为找到了自己最终归宿,谁知他竟然害怕自己把他从此捆绑住。
早知如此,她宁愿像任小茴一样,与齐名做兄弟,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