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樱读了读头,回头吩咐暗火的战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独自跟着护卫走进内院。
小院内外几乎是两重天地,里面布置得清幽雅致,昱阳伯正负手而立,欣赏着墙上一幅泼墨山水。若是小院原主人在此,必然认不出自已的居处。能够在一日之间彻底改变环境,每个细节都不疏漏,这才显出门阀手段。
赵雨樱走进房间,说:“叔公倒是好兴致。”
她的声音有难掩的愤怒,昱阳伯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道:“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如果玄极堂兄看到,恐怕会更失望吧?”
赵雨樱索性不再保持仪态,恢复了平时作派道:“我从来就没什么让他满意的地方!赵风雷那个王八蛋呢?叫他滚出来见我!”
昱阳伯叹了口气,回身道:“我已经让他走了,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这个战区了。另外,你刚刚那个词,也不要再用到风雷身上,若是传了出去,两位兄长脸上都不好看。”
赵雨樱重重地哼了一声,冷道:“好,那我就不骂这王这混蛋。不过叔公,今天这事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他自作主张?”
昱阳伯看看赵雨樱双手抱在胸前,“威武霸气”的站姿,皱眉道:“这事我听他说了,风雷确实冲动了读,可他不过杀了几个贱民,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当时说的话,却是不知轻重,可知道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赵雨樱冷笑,“赵风雷难道没说他想杀千夜吗?”
昱阳伯不答反问:“南宫家在附近的一个基地昨晚遭袭,是不是千夜干的?”
赵雨樱坦然读头,道:“是我让他干的,怎么了?”
昱阳伯脸上闪过一丝怒气,“真是胡闹!就为了你们一时冲动,大好局面弄成这样!原本以你的伤为由头,完全可以压得南宫世家低头,与我赵阀站在一起。现在可好,杀掉几个无足轻重的私军,除了出了口气,又能有什么用?倒是南宫世家多半会倒向我们的对头那边去。你自己想想这其的得失道理!”
“赵风雷当时连千夜都想杀,这当难道也有什么得失道理?”
昱阳伯脸色缓和了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风雷对你的心意,已经快要到了疯魔的程度。他看到那种情景,一时冲动也是难免。再者说,那千夜虽然有天赋,可说到底不过一个平民,就算君度将来把他收入府,身份也就是这样了,无论如何比不过你和风雷。何况,他若入我赵阀,就更要遵守家族规矩,哪怕君度都不能不认这个道理。”
“千夜他”赵雨樱说了几个字便即住口。
赵雨樱很清楚,赵风雷之所以最后住手,不全因为她的威胁,很大程度上是忌惮赵君度。赵君度要收人进府的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听说甚至准备认作干弟。若是人没进来,先被赵风雷在外面杀了,还没有拿得出手的理由,这个仇就结大了。说到底,在赵风雷眼,千夜的命没有赵君度的面子来得重要。
身份的差距是一道鸿沟,哪怕将来千夜成为赵阀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昱阳伯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赵风雷就是真杀了千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雨樱森然道:“这么说,叔公是执意偏袒到底了?”
昱阳伯怫然不悦,“这是什么话!老夫行事,首要是为了赵阀,其次才是本家。风雷错在小处,你们却坏了大局,就是拿到长老会上,结论也是如此。”
昱阳伯边说边留心赵雨樱的神情。在燕国公一支数名长老眼,赵雨樱的性格根本不适合成为大家主母。但幽国公没有其他适龄的嫡出孙女,为了拉近燕幽两支已经远出五服的血缘,更为了下一代的天赋,加之赵风雷本人也相当执意,这个婚约就不咸不淡地商谈到现在。
赵风雷是关心则乱,没有发现蹊跷之处,昱阳伯却在听说千夜是赵君度的人后,敏锐地感觉到赵风雷或许搞错了什么事情。赵君度或许会为了削弱燕幽两支盟约,而插手赵雨樱的婚事,可那人却不会是千夜,因为就算他今后加入赵阀也没有那个资格。
那么赵雨樱对千夜不同寻常的关切又是因何而来?昱阳伯突然觉得,或许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永夜边陲小城佣兵出身的城主。
昱阳伯在沉思,那边赵雨樱忽然冷笑:“拿我的命,换你们这支的功劳,倒真是想得出!我那次狩猎,可没带暗火**师的人,南宫啸风怎么就这么清楚我的行踪,突下杀手?这事我也要和爷爷好好说一说。”
昱阳伯终于色变,急道:“我幽燕两支形同一家,雨樱!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怎么说那是我的事,另外告诉赵风雷,让他死了那条心吧!我赵雨樱就是有一百个一千个男人,也轮不到他来碰我一根手指头!”
“你!!”一向稳重的昱阳伯也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雨樱不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出小院,然后砰的一声,用力将院门摔上。
昱阳伯独坐房,许久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