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哲玛丽说,“你到房间里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我穿上去找爸妈去。”
什么?哲玛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傻子都知道,发生地震时,外面肯定比室内安全,况且,现在形势还不确定,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剧烈的摇晃或者是坍塌?
她的心,一下子从头顶凉到了脚跟,那是彻底的完全的透心凉。
在灾难到来时,她想都没想,赶紧把他从床上喊了起来,可是他呢,他不仅不保护自己,反倒,让自己去帮他拿衣服。
明明知道现在回房间会有一定的危险,可是,他还这样要求自己,难道,他就没想过她的死活?
这一次,她没有顺从,斩钉截铁地说了声不。
是的,不去。
不仅现在,以后,也不会了。
不会为了他,做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哪怕,委屈自己。
不会再为了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蠢得,连自己都可以不爱,不顾。
不会再为了他,可以粉身碎骨又如何,不会再为了他,费尽思量,愁断肝肠!
再也,不会了。
一个人出了门,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泪,无法遏制地流。她也不去理会,随它去吧,流干了,就好了,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伤心了。
大街上站满了人,热闹异常。
突然间手机竟然响了,她打开接通。
当听到爸爸的声音之后,她几度哽咽,无法言说。
爸爸问道,“怎么了,乖女儿,声音不对呀?我和你妈我们都好好的,还有你弟弟弟媳都挺好的,我们在小区的花园里打牌呢。你没事吧?”
哲玛丽清了清嗓子,回答,“没事,爸,我很好,你们也小心点。”
“那你哭什么呀?”
“我不是听到你声音之后激动嘛!”
挂断电话,哲玛丽的心抽搐的厉害。
原来,最关心自己的,还是家人,还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那些人。
而自己最爱的,付出了全部的人,却在最最危险的时刻,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冷笑了一声,又或者,是痴笑,讥笑,还是为自己的很傻很天真而做出的无奈的傻笑?
她也说不清楚。
想起从认识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了,她毫无保留,完全奉献了自己,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除了,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羞辱之外,她不知道,能够炫耀和夸赞的,还有什么?
她想起了领结婚证遇到林如嫣时他的热情,对自己的冷落;
她想起了结婚当晚独自一个人的孤单,屈辱;
她想起了在幸福时光里他为了林如嫣几乎要动粗的对她怜惜的样子;
她想起了在千百度KTV里的那一幕,他左拥右抱;
他想起了那晚与郭洪在家门口时,他的怨愤和是夜对自己的粗暴,讥讽,侮辱;
她想到了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坚持要送林如嫣时的不放心;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就在刚才,他还不顾当时的危险,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所有的一切,都想电影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播放,使她眼花缭乱,使她目不暇接,使她头重脚轻……
似乎,连呼吸也有点急促,有点,透不过起来。
她想打电话给弟弟,可是,刚拿出手机,整个人,就那样倒了下去……
醒来时,哲玛丽看到四周一片洁白。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旁边的哲理惊喜地道,“姐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哲玛丽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她只记得地震了,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至于后面怎么回事,她都不知道了,有点断片了。
穆伟豪和公公婆婆也在身边,看到她苏醒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她忙问弟弟自己是怎么了,弟弟告诉她医生说没事的,可能是太劳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其实,哲玛丽知道,也就是因为心里太难受了,一个人走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前一阵子忙于考试,没有合理安排时间,生活没有规律,劳累过度。
吊了两瓶水,医生又给开了点口服药,哲玛丽就出院回家了。
婆婆连忙熬了粥,弄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好让她快点恢复过来。
晚上,穆伟豪照例要去书房,哲玛丽躺在床上,想喝水,可是却没有力气,浑身都软绵绵的,不想起来。
她大声喊穆伟豪,让他给自己倒点水,顺便把她的药给拿过来。
穆伟豪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过了好久才磨磨唧唧地提了水壶和杯子过来。
哲玛丽看到他那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打心眼里觉得难受,也许,自己生病,倒成了错误了?成了他的累赘了?
他把水倒满,杯子放在床头,黑着脸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好好的,找什么事啊,跑出去遛弯,这不,出事了吧!真烦!”
哲玛丽听得七窍出血,这叫什么事啊?难道,她这个人,连生个病的资格都没有?
幸亏,整天还是她跟在屁股后边伺候他,做饭洗衣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哪样不是她干的?
现在,自己仅仅因为身体虚弱,让他倒杯水,就这么不耐烦,这要真有了什么困难,有了什么疾病,这样的人,能指望得住吗?
人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己有工作,有收入,结婚到现在也没花过他的钱,没让他给自己买过什么。可是,这举手之劳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怎么都变得跟天大的事情似的?
难不成,还得给他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神鞠一躬,再道个万福?
看来,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自己只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可是他呢,似乎衣来顺手饭来张口惯了,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哲玛丽一直在想,难道,真的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夫妻两个人就是一对冤家,上辈子她欠他太多,这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的吗?
哲玛丽记得,曾经在书上读过这样一段话:“这世界对女人有各种要求,要贤良淑德,要貌美如花,要生儿育女,要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实际上,女人唯一要做的只有五个字:照顾好自己。很多女人不是不够好,而是对别人太好,老想着取悦别人,却不知道你越取悦别人,就越不值钱。只有取悦自己,并且让别人来取悦你,才会令你变得有价值。”
是啊,其实,生活的悲剧,不是受了多少苦,而是无法从苦难中醒悟过来。
当哲玛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时,她觉得,这一次,真的,是时候,离开了。
五月份的时候,在职研究生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在网上一查询,还好,被省城最出名的一所大学录取了,这正是她最希望的。
因为自己独身一人,到外地去人生地不熟的,不太方便,自己在省城读了四年大学,对这里要熟悉些,再加上爸妈年纪大了,离家近些,能够回去看望和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