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春,北戎犯秦,谕令秦君三子征戎将军右司马率秦三军,告先庙,誓师徒,拨兵挞伐。
出师那天,我还是去送他了。坐在飘香居的屋顶上,看着满街的拥挤的人群,有些戚然。嬴撄挽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走出许远,突然回头,仿佛知晓我的位置一样,目光跨过人群的上方,直直地盯着我。
我被看了个措手不及,一惊之下,只好咧着嘴呵呵地干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他仍旧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目光划过我,便头也不回地驾马前去。后面的部将跟着,偶有一两个熟悉的身影,也不是很确定。
街上的人渐渐散去。春天的天气仍有些冷,我裹了裹棉衫,陷入沉思。
秦君的诏书,方在民间传开。
北戎近年来发展迅速,早已称霸了戎狄部落。如今在秦国的边境很是不老实。话说回来,即使老老实实的,秦国也不会和这个邻居“和平共处”的。
即使在秦国时间不长,我还是能够强烈的感受到这个国家不同于中原各国的地方。
秦人的身体里流淌着好战的血液。如此说来,他们根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也犯人”。只要妨碍他发展的,便会“拨兵挞伐”。
北戎,我心里有些戚戚然,这曾是个陌生的名字,可是因为那个决绝的女子的出嫁,竟让我觉得那个地方多了些柔和。
韩丹宁,一片丹心,却终究得不到一个男子的心。
或许这本就是个错误,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不同,对于晋周,他有他的大业,有他的野心,唯独给不了身边人真心。可是韩丹宁呢,只有一片真心。
不知道那位宁姐姐在那里怎么样,不知道她“换他眉头舒展”的愿望实现了没有。
这样的是事情,对于秦国来说,大概是不可理解的吧。秦人被封到这片土地初始就是在与戎狄部落打交道,他们继承着祖辈的霸业,不断西进,不为安宁,只为占领。
所以中原各国才以秦为卑吧。
几天前,我在账房摆弄着筹算,嬴撄挽便直走了进来。又是教我筹算又是讨茶,话也少,也不说什么,我被蒙了一头雾水。
一直到秦君的诏书传到民间,他早已在军营布兵准备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
所以的一切似乎都开始明朗,我看着渐渐充盈的钱财,突然之间开始感念贾怀瑾。他果然是个商人,拂音馆是他的钱袋子,纵使处处为难我,却也不曾找过拂音馆的半分麻烦。
找到哥哥之后,就离开。这是我唯一的想法了。
无论几进游红馆,无论男装女装,老板娘总能抓我个现行。暗喻不行,便明说,不准我“叨扰她家姑娘”。
说得烦了,我便在后院发现了一条“暗道”,省得直接进入大门,迎个漫天谩骂。
我和婉君因为嬴撄挽和贾可遇认识,可我渐渐觉得在这个偌大的雍城,只有在她这里方得片刻安宁。很多事,我不用明说,她都懂。
我从后院跳入,心想着,这个时间,她可能不在自己的屋子里,我便坐在台阶上等一等。
可是,让我惊讶的是,她的屋子里竟亮着灯,我走上前去,正想着难道现在有什么客人,里面的声音隐隐地传了出来。
“君上,终究是放心不下贾家,这次行军,凡是贾氏,一律未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