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了紧被子,隐约有些冷,翻了个身,突然觉得床边似有人坐着,模模糊糊中,我伸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我便把手缩回被子里,继续睡觉。
果然又过了一会,屋外传来一声低呼。
“抓到了。”
床边的人未立即有回应,顿了一顿,才轻而快速地走了出去。
过了好大一会,我才缓缓睁开双眼在床上半坐起。
实在想不明白大半夜嬴撄挽坐在床边干什么。
已经半个月了,不管我什么时候看到他,嬴撄挽要么是在看竹简,要么是招来部将不停地筹谋。上次虽是胜了,但也损失惨重,两方似乎都在休养生息,可谁都知道在某个时刻这份宁静终会被打破。
自从那天之后,嬴撄挽对我一直冷如寒冬,吝字如金。我不想自找不痛快,也尽量避着他。他在营帐中时,我便出去在军中游荡,很多人只当我是嬴撄挽的心腹,除非重要的地方,其他的对我并不多加阻拦。倘若他出了营帐,我便在他的帐子里研究地形。
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描摹着,我在这里,哥哥大概在那里,我们相距五个手掌。但也可能我在这里,哥哥在那里,那我们就相距两个手掌。我将哥哥的方位不停的变化着,每到一处,我就开始想着怎么能更快地靠近哥哥。
可这样的乐趣只能自己在心里体会,没有人分享。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便跑去问嬴撄挽,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哥哥,他正在和张颌、蒙氏兄弟、罗刑、药莘等人研究沙盘地形,听到我的问题,其他人皆急急抬头看向我,他却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可突然“咔嚓”一声兀自响起,我才发现盛放沙盘的木托竟被他生生掰下来了一块。我吓得跑走了,再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他如今定然十分厌烦我。
我想到那一夜,心情十分复杂,开始怀念我们也曾在月下飞奔,在竹林吹笛,他也曾在柳树上冲着我不羁地笑。
按理说发生男女之事后,女方总是吃亏又委屈的一方,可因为我答应了人家又被他想做反悔,反而是我的不是。到底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我便索性不回了帐子,在月下徘徊,远远地看见张罗,便招呼他过来。
我们捡了块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天南海北地扯着。
聊着聊着,才知道原来张罗早已有了婚约。
我感叹于他说的“于是我便拿了两桶酒,一头鹿下了聘礼。”一个“于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大概所有人听到这里都会会心一笑,郎情妾意,水到渠成。
我发自内心地说:“真羡慕你,真羡慕你们。”
他挠挠头:“这有什么羡慕的!你是没有喜欢的姑娘才羡慕吧,没关系,将军对你甚好,聘礼是少不了的!”
我惊呼一声:“啊?”
他皱眉看着我:“不是吗,将军对你那么好,等你看上哪位姑娘的时候,聘礼怎么可能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