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暗叹一声,轻舒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我望着黑黢黢的远方出神地说:“很多女子倾心相付是一码事,倾生相付又是另一码事。得不到倾心之人,便把自己交给值得倾生的人,如此,或可一生安宁,因为自己夫君再做任何事,自己的心也不会起波澜,如此便可少了很多愁苦,可也丢掉了甜蜜。但最不公平的还是那名男子,他有何辜?可也不能说不对,毕竟女子会尽心尽力服侍夫君,安于一生。我隐约觉得本该如此,又不甘如此,又觉心累,又抱一丝希望。。”
本该找一个让自己的心不再起一丝波澜的人,又不甘就这样于人于己都不公平地渡过一生,可心又累于多年的寄托疏忽间化为泡影,又抱一丝希望或许自己还可以像闺中少女般想到谁便羞赧。
突然回过神来,懊恼地对张罗说:“我胡言乱语没有逻辑,你只当是疯话罢。”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的天,你怎么想到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弯弯曲曲的心肠!再说,你又不是女人,怎么知道女人怎么想的!”
他不过是十七八的小伙子,提起“女人”这样的字眼还是有些羞涩,硬装的成熟让人忍俊不禁。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嬴撄挽对我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有时候是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夹了一大块来之不易的肉给我,有时候是我在沙盘前计算距离的时候猛地一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更多的时候是半夜醒来,正好他刚熄了烛火,转过帐子走到床前顺手帮我掖了掖被子。
但像今天,半夜坐在床边,还要小心避开我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于是我在听到“抓到了”时,便知道他不是没事情干专门盯着我的,他在等一件事,或许这个“抓到了”就是一个暗号。
我早就对他最近时常盯着我发呆的行径有所怀疑,如今便想也不想,一骨碌翻下床,随便穿好鞋袜便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那个声音听着像是张颌,但张颌的营帐里却是暗着的。我想了一想,便抬脚往蒙光的营帐走去。
果然,在这个车驰将领的营帐里有昏暗的灯光映射出来。若不是离的近,是断然看不清楚的。
我刚想走近些,结果发现在这个营帐周围四丈开外有士兵把守,环绕一周,远距离看去觉得空无一人,实则隐在暗处,一副“谁闯谁死”的阵仗。
我不想死,便乖乖回去了。
可我更好奇,便又折了回来。
闯是不可能了,潜入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我坐在远处的树上,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地不成样子,若是别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让我提心吊胆。
况且那一句“抓到了”说的实在让人心里瘙痒难耐。
抓到什么了?是北戎的人吗?为什么要如此小心地避着军中其他人?是怕泄露了风声给北戎还是怕打草惊到己方的蛇?
我突然觉得第一次离北戎如此之近,因为韩丹宁,我对这个民族产生好奇,因为哥哥,我又对它产生好感。
可我听到的都是中原百姓对他们的评价,不受教化,蛮野无状。我多想听一听本地人说说他们的风俗人情,说说他们打猎的工具有多锋利,说说他们的歌谣有多动听,说说他们的帐子有多坚固。
这一切,没有任何战争的痕迹。
还有,如果他是军中的人,那么可认识那位笑容和煦,言谈风趣有礼的公子?他在做什么?是否会想起小妹为他烤的鱼?是否会想起没有教完小妹的东华经?是否会想起那场对于我们毁天灭地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