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别和朕东拉西扯的了,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详细地与朕说一遍。”萧衍不耐烦地摆手,拧着眉毛,一脸的躁郁。“至于怎么处置你,不是你说怎样,朕就要怎样的。”
“这点,”他明确地指出来,“你需要知道。”
沈如意好悬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没把自己生生给憋死。
到底是谁东扯西扯的,不说正题?
她明明无数次把小皇帝带跑偏的话题往回拽,是他跟脱僵的野马一样发散性思维,想说什么就往外甩,结果却好像她想打马虎眼一样。
她都一心求死,甚至想好了各种死法供小皇帝借鉴选择,结果又成了左右圣意。
果然,当你做错的时候,连呼吸都是一种错——
尽管那错是披着和她一样外皮的钱才人犯下的。
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她是穿人这身皮囊,好处受着,坏处想躲躲不了,也只能受着。
沈如意之前是站在赵氏的立场上看钱才人整出的闹剧,那一幕幕手蹬脚刨彪悍至极,现如今也不得不换个立场,转个角度为钱才人——也就是为她自己说话。
她稍微回想了一番,便巨细无遗地将看在眼里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话里话外似有若无地倾向钱才人一方。
萧衍也不得不佩服人这种生物在死亡面前果然潜力是无穷的。如果说眼前面目全非的钱才人外观上是脏乱差,那这番从她嘴里冒出来的话就可谓快、准、狠了。
条理清楚,泾渭分明,一句没用的话没有。错误认的那叫一个爽快,字字真挚,句句虔诚,既不让人有推卸责任之感,又显得坦坦荡荡,实在是对皇帝一片赤诚之心,又加之酒力作祟才作出——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争风吃醋’之事。
当然,她也没忘了说之所以这般是因为自己误以为钟美人针对她是得了赵昭仪的吩咐——
是的,误以为。
她都要为自己这莫名奇妙冒出来的义气跪了。
推脱责任她也会,可能说在做皇后时,她最拿手的就是承担责任,和推卸责任。
需要她承担,她绝对一力扛下,不需要、不必要,甚至一些根本无须她承担的,她也绝对不是来者不惧默默吃暗亏的主儿,绝对一推六二五,干净利索不留痕迹。
钟美人一向对她黏黏答答,虽然准确地说那个‘她’不是真正的她,钟美人对她千好万好都是因为原身赵氏,但她却承了钟美人的好,这时候反过脸却说钟美人种种不是,无论如何她说不出口。
更何况自己生死未定,又何必拖钟美人下水?
沈如意说完,萧衍沉默了很久,凤目微眸,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饶是她自觉清白纯洁,冰魂素魄,也不禁心里发毛,浑身的汗毛争先恐后就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