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再想不到,他不过是每月轮修一天,再回长乐宫居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处处皆有钱氏宫女的影子。
端茶倒水,要递到她手里送到皇帝的桌前;扫个地,擦个桌椅也要叫上她;送个东西跑个腿儿还要叫上她。陈槐在宫里不过一个上午,就无数次看钱宫女在视线里划过,她出现频率比入了秋的苍蝇还要频繁。
长乐宫里就没有陈槐不知道的事,有的只是他不想知道的。
他虽休了一天,可下面的耳目却是整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十二个时辰无休,早在皇帝在御花园小树林把钱宫女前脚带回来,陈槐马上就得到了消息。
因赵昭仪的死心怀愧疚,又因案情迟迟没有进展而郁闷去了赵昭仪活着时常去的小树林——
什么什么的,果然都是他自以为是主观加在小皇帝身上的。
禀退了身边的宫人,躺在那棵曾经淋了赵昭仪一脸鸟屎的树上,任谁也会觉得小皇帝这是重情重义追思赵昭仪,不是他跟在皇帝身边久了,眼睛就带自动柔光的打亮小皇帝吧?
可是,现实生活就是这么活生生的打脸。
耳光响亮啊。
这钱氏贬为宫女也才不过七天,赵昭仪头七刚过,就巴巴地给拎到了御前。
他要不是亲眼看着皇帝当时恨不得咬死钱氏那嘴脸,从正四品的才人位直接撸到宫里最底层的宫女,从头参与到尾,他还真当皇帝下了一大盘棋,就为了将钱宫女给拢到身边呢。
……这中间,他到底漏掉了什么?
赵昭仪已经移出了明光宫。礼部定于九月二十日葬于金山之原;慎刑司数日苦无证据,士气殆尽,渐渐开始要收尾,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时也是草草了事。
而钱宫女绝地反击,由被后宫上下取笑的对象,可谓一跃入了龙门。直接登堂入室进了长乐宫。
虽说位份到底是降了。但是天天能见到皇帝,真是有心人拢住皇帝的心,恢复位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怎么是你?钱宫女呢。跑去偷懒?”
皇帝看奏折中途叫了宫女换盏热茶,一见上来的不是沈如意,立马脸子就撂下来,拧着眉毛。把个宫女吓的激灵打了个寒颤,只道不知钱宫女去了哪里。茶还没放桌案上就被皇帝给撵退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陈槐冷眼瞧着皇帝屁股下面跟长了草似的,坐立难安,奏折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扔。阴着一张脸叫道:
“钱宫女,钱青青!死哪儿去了!”
陈槐大眼皮一耷拉,也看不透皇帝真正的意思。
事实上。自从皇后死了,皇帝性情大变。越发诡异,且随心所欲,他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