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清气爽，一如平日那般爽朗大方的姜凌凌，潘香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穹宇公告一出，这场闹剧可以算收尾了。潘香一时没有了公开自己是原作作者的必要，便也不需要顶着潘导的怒火硬上。潘香这次过来吃饭，本来是想来告诉姜凌凌，自己就是原作作者，非常感谢她这段时间在上对自己的保护。
可看着人就在眼前，潘香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总是想起，当姜凌凌还是个抢沙发的死忠粉时，经常会说的那些铺天盖地像是不要钱一般的表扬，诸如……“大大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御姐，才能写出这样温柔美好的文字！”还有那句她常说的“大大好棒，大大我最喜欢你了！”
书评区这样的表扬不是没有，有的时候潘香也会哭笑不得地想说，鸡蛋好吃，吃鸡蛋就好嘛，为啥要关注生蛋的鸡是不是特别美腻……
只是，或许是隔着网络的缘故，潘香记得很多人的评论，却只有……从幕后走到了台前的姜凌凌说的那些，记得尤为清楚。清楚到，甚至会去想，那些话从姜凌凌口中亲口说出来的样子，以及忍不住去想……她真的这么喜欢自己么？
潘香竟有一些害怕，当自己从幕后走到台前，姜凌凌是不是会惊讶尴尬，多过开心。会不会……三次元少了个朋友，二次元也少了她。
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想着姜凌凌心中的那个温柔美好的作者，一直到开席，潘香都没去找姜凌凌单独说话。
潘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困顿于“见光死”这三个字。
一顿饭，只吃吃喝喝，只谈吃吃喝喝，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乔如柏单独请走了董元年，而潘香犹豫许久，还是目送姜凌凌离开。
人会畏惧，会退缩，不到不得已，很难去孤注一掷。
热热闹闹的饭局散去。
董元年预感到乔如柏要谈什么事，不过倒是没想到乔如柏开车直接把他载回了穹宇，上了办公室，这么正式。
米红豆的手艺，总是会让人吃到不行了才会停下来。到了办公室，乔如柏只给她和董元年倒了两杯开水，便正色脸开口，“董总，我今天请您上来，是有些项目想和您合作。”
董元年笑嘻嘻地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自己的圆肚，“总啥总，您啥您啊。吃饭的时候还叫我董叔呢，这会儿怎么这么严肃。你不是想和我合作，是想问我事情吧。薛意是不是？果然我不告诉你，你还是要往里面查啊。我倒是不明白，万南怎么你了，你一搞娱乐公司的，和人房地产憋啥劲儿？”
“我有我，不得已的理由。万南的事情，我已经是非查不可。董叔，董氏和万南做了那么久的竞争对手，万南……有你的人吧？”乔如柏顿了顿，抬了抬眼镜，“或者说，当初万南空降到江城，江城有名的几家地产公司，都有试着往万南放人吧？”
随着乔如柏的话，董元年逐渐收敛了笑意，胖脸不笑，倒是显得有几分威严：“小乔啊，咱们认识也有两年了。你叫我一声叔，你想要拉投资，叔是不是价都没还直接给钱了？你想要找好的侦探社，叔是不是给你介绍了？你知道为啥你拿了薛意的照片过来，叔什么都没说吗？因为万南这水浑，你没必要进去，我也不愿意带你进去。对你对我都好。你要知道那么多干啥？你还能吞了万南？还有，你这是问我，你试试问别的地产公司往万南放人了不，这是行业的忌讳好不好。”
“行业的忌讳，我早就破了。”乔如柏在办公桌上摸了一本文件夹递给董元年。
董元年随意翻了两翻，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你去查这些旧事做什么？这些人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用钱查出来的。”乔如柏再递了几张单据给董元年，“来，看看我最近请侦探社的花费。”
董元年认真地数了一下零，此时方真正显出几分惊讶，“你这是疯了吧？你这公司的现金流都用光了吧？”
“哪儿能呢。”乔如柏笑，“早着呢。”
将单据推回给乔如柏，董元年开始用心直视面前这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半响才再次开口：“万南你也查了，这些放进去的钉子你也查到了，你还要问我什么？”
“我能查到的，应该是这些年你们放进去的一部分人，我想要知道更多个人。”乔如柏认真道，“而且，我想要能够用这些人。”
“哈哈哈！”这回董元年是真的乐了，“在敌手公司放放人，这各行各业都有做。不怕和你说，这些人也就是关键时候通通消息，我们自己都不轻易用。你要用？你怎么用？炸了万南？小姑娘，万南不是那么好玩的。和你说句真心话，没看我们这些老家伙这么些年都没想着把它怎么着么？你凭什么呢？就凭你查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当年万南发家的小问题？还是凭这几个钉子？就算你拿钉子要挟我们，钉子大不了就弃了，你还能怎么样呢？”
“我目前没想炸万南。”乔如柏恢复严肃脸，“我就是想先和您谈谈合作。目前我需要你手上这些年收集到的关于柯明朗和薛意的资料，越全越好。另外我还想要买你手上万南当年发家的时候，那些踩过法律底线的东西。”
董元年刚要开口，却被乔如柏抬手制止，“您先听我说完。您别说您没有，我花了那么多钱，我知道您有。万南当年发家做了不少坏事吧，您或者其他几家，手上应该多少都有些料。我知道这行每家都可能有些不可说的事儿，你们握着，也只是为了保个万一。我想要董叔您手上知道的那些，也想要更多，这还要董叔帮我去和其他几家谈。我知道，当年对万南的态度上，你们几家领头的，都是一起的。”
“你买？”董元年皱起眉点了点先前推回给乔如柏的单据，“你还有钱买吗？”
乔如柏起身，从书柜里拿了好几个一看就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堆到了董元年面前，“之前《》的邓家村，在拍摄前就已经和当地政府谈好了作为旅游项目开发，同时政府为了扶持这种拉动当地经济增长的项目，邓家村周围的土地建设项目，也给我们。《》直播热度董叔你也看到了，那些地靠近邓家村，过个山头就是文隆原生态村庄，距离文隆风景区也非常近。邓家村的一切我们都不会拆，并且正在兴建几个娱乐项目。您是做房地产的，这些地的价值相信您不会看不出来。
“你让我把料给你，然后让我去开发那些地？”董元年也是有些吃惊，当初《》开始热播，他也看中了邓家村周边，想少弄点地造点小别墅，看看能不能借东风。没想到那边没什么消息呢，大饼在这儿呢。
“对。给我资料，给我万南的把柄，这些地的开发，都给您。您帮我向其他几家要他们以前存下的万南的把柄，我分您穹宇的股份。”乔如柏递上一份份打印好的合同，表示诚意之余，顺便添了把火，“对了，我收到风，政府近几年会大力扶植旅游项目。另外，姜凌凌一直没个经纪公司，有什么事也没个好后盾给她解决。这里有一些我个人对穹宇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想法，穹宇的股份，换您帮把手，不会让您亏了的。”
董元年收起之前对乔如柏的小觑。不管这个小姑娘是为了什么要对付万南，很明显，她都是在玩真的。
乔如柏给出的条件，对于董元年来说，的确非常有吸引力。尤其是邓家村那边的地和穹宇的股份，那是比实实在在的钱，更有价值的东西。
董元年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每一份文件，更是心惊于乔如柏对自己心理的把握。条件丰厚到让他这种不太愿意激进冒险的人，也忍不住心动啊。
“所以，你最后是想要达成一个什么目的呢？”董元年认真发问，“彻底毁了万南？还是毁了薛意？或者是柯明朗？”
“不，暂时还不。不过，我想要拥有随时可以毁掉他们任何一个的东西。”乔如柏的语气透出一丝冰冷。
董元年：“……”这怎么跟结仇了似的。
条件很丰厚没错，董元年还是觉得乔如柏想太美，“你能查到我们手上有万南的黑历史，你也应该清楚，这些黑历史放出来，的确会给万南造成麻烦，但却不够力量毁了它。到时候，大家都是惹得一身骚，等万南恢复元气，更是麻烦。”
这回轮到乔如柏皱眉了，“你们所有人手上的东西，这么些年积累的东西，加起来都不能毁了万南吗？”
董元年被问愣住了，这是真有仇啊。
“加起来……也许……够让那两个人进去吧。不过进去了，还会出来啊，万南也不一定就倒闭了……”董元年被乔如柏一路带偏，竟是真的开始想着怎么弄翻万南了。
“能进去？能进去就好。”乔如柏松了一口气。要是查出他们是上一世的真凶，只要能进去，就能再想办法，让他们出不来。
“好什么啊。我们要是把料都翻出来，那他们肯定也不放过我们啊，谁尾巴干干净净啊！”董元年想到了关键，“而且很多是我们在万南的人收集回来的东西，这不得都暴露了。”
“那就出其不意。我出钱出力，办成了，我也不碰地产，万南的资源你们自己分。”乔如柏正色脸，“我口说无凭，料我都出钱买，真金白银，支票我都给您备好了。您看够不够。”
董元年看着突然被递到面前的支票，真是有些憋屈，这一整个晚上都在被各种资料数据金额刷新三观……
“我再想想……”董元年看着那一堆零，叹了口气，“其实你的这些酬劳，真的很丰厚了。我们尾巴问题再大，被翻出来，也损失不到这么多。和你一起拼一把，也不是不行。可你看看你出的这些东西，这些钱，够再弄好几家你这样的娱乐公司了吧，你这是为啥呢？”
“为了什么啊……”一个晚上的拉锯，乔如柏也累了，倒在椅子上跟着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董元年差点笑岔了气，“一黄毛丫头，还知道命了。”
乔如柏揉揉眉心，坐直，“董叔，帮帮我吧。再加钱，加资源，都行，只要我有。”乔如柏已经有十分笃定薛意就是前世的凶手，现在她所要顾忌的就是柯明朗和万南。她需要有完全击败他们的把握，才能继续探寻进一步的真相。
“还加啊。”董元年也是服了，“你可真是，生意场上，都讲求个讨价还价，你来我往。你这一上来就这么实诚地把底牌都上来了，还自求加价。你可真不怕我坐地起价？不怕我去万南那边儿卖了你？”
乔如柏苦笑：“我这哪里是和您谈生意呢，我这是求您呢。您也看出来了，侦探社那里，我再出再多的钱，也就能挖到这一步了。我叫您一声叔，要是您不帮我，明年清明说不定您就要多买一捧白菊了。”说必定不止一捧……
这话一出，董元年彻底愣住了，乔如柏这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加上这愿意把家财全压上的模样……
“你这是……到底是怎么了？”董元年也是要爆。
“您帮帮我？”乔如柏之前那句也是和董元年交个底，把生死攸关放上来说，只是再多，却是不能再说了。
董元年哼气，“真不知道你这是信我还是不信我。给我那么多好处，却不说最后一句实话。”
乔如柏把董元年的杯子往他那儿推了推，“信您。从您对姜凌凌的心，我就知道您是怎样的人。不然，我哪里敢把身家都放到台面上。”
这句话，说得董元年是真的舒服。
“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亡？真的要这样？”董元年最后一步的脚是抬抬放放。
“我只是想先握着能让他们进去的东西，后面的事情，我还要想想。”乔如柏也诚实相告。
“哎，我们也想过，要是大家手上的东西都拿出来，说不定万南就能滚出江城了。可惜啊，我们几家虽然是统一战线，却不是互相完全相信，也没人愿意出来出钱出力真的做这件事。毕竟没了万南，说不定还有别的，倒不如我们握着东西，放着人的万南。”董元年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好了，我帮你去问问。你这钱，够了。我再给你省着点，回头你给姜凌凌多算点股份。”
乔如柏自然是惊喜着应了。
有董元年出手，一直想要进行下去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行了。
合作，真正谈下。两人就具体的事情，又进行了细谈。
董元年一旦答应，真是尽心尽力，他手上的资料，答应明天就送到乔如柏这边，其他几家，也会抓紧进行。董元年如此态度，真是让乔如柏安心了不少。
不过没想到，董元年临走之前，还送了她一个意外。
“对了，有个事可以早一点告诉你，你可以先自己琢磨琢磨。”董元年走到门口，又折回了身，“薛意瞒着柯明朗生了个儿子。六岁，孩子妈是我们其中一家放过去的人。这方面的资料，我也会尽快给你找过来。”
这么放人，真的好么！乔如柏也是真的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