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这会儿赵家铺里聚集的人数已经由最初的近百号人,攀升到了好几百号人,里里外外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么多人当中,有很多人是途径姜家滩准备前往长乐镇赶集的。相信在一两个时辰之后,随着赶集的人潮,赵氏的恶名将会传遍整个长乐镇。
而赵家铺里会有这么多人,绝不是偶然,这应当是颇有心计的赵氏事先精心算计过的。她不单选了一日中铺子里最繁忙的时候来闹事,还故意挑了个集日,就是为了将恶劣影响最大化。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算计来算计去,居然把自己给算计了进去,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放在平时,赵氏虽然不义,可看在赵永忠的份上,赵四娘说不定会到此为止。只可惜赵氏早上出门没烧香,千挑万挑居然撞上了赵四娘此生中最郁闷的时候,那就不要怪躺了两天依旧觉得意难平的赵四娘借机发泄心中的郁气,继续往死里踩赵氏。
不过赵四娘还没来得及开口,快言快语的赵三娘就接口道:“静海县城里许记的生意那是和咱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我料想赵氏之所以会让你们来闹事,是因为她觉得咱家抢了她家在长乐镇上的独家生意,心里气不过吧?那咱们也太冤了!”
“许记豆腐坊我清楚得很,就如这名字一般,里面就只卖豆腐。若要细分,也就只有老豆腐和嫩豆腐的区别,最多不过早上再带着卖些豆浆,也就没有什么了。可咱家不同,更多的是卖腐乳、腐竹和豆腐皮之类的其他豆制品。要知道,这些吃食的方子可是从宁国传过来的,整个幽州就咱们一家有售,别无分号。好吃不说,还容易携带保存。远的不说,昨儿就有一支商队从咱家买走了一百罐腐乳和二十斤腐竹。要不是咱家铺子里存货不多,他们又急着赶路,等不及咱回家去取,他们买的更多。可豆腐就没啥稀奇的了,虽说不至于每个镇上都有豆腐坊,但出门在外的客人谁还没见过豆腐呀?行路的客人中绝不会有人特意跑来咱家铺子。买块豆腐当宝贝带走。”
“咱家虽说也带着卖豆腐,不过是为了给附近的乡亲们行个方便,省得他们跑去镇上买。大家想想,平日也就只有左近的乡亲们会时不时来买上一两块,能卖多少?就算碰上集日生意会好些,但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板。听说长乐镇上的许记每天少说要卖几十板豆腐,碰上集日卖出个上百板那都是小意思。仔细算算。咱家卖的豆腐连她家的零头都够不上。这就让她眼红妒忌,想要让咱们家破人亡,这都是什么人呀?”
站在一旁的姜月娥和姚氏姑嫂俩早就被赵氏的恶毒行径给气得浑身乱战。有些腼腆的姚氏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开口说话。而姜月娥不一样,听了赵三娘的问话后,忙咬牙切齿地接口道:“什么人?阴险毒辣、不择手段的贱人呗!”
赵四娘有些奇怪,姜氏知道管不住她。是以不会自讨没趣来出言劝阻她。可姜氏对赵三娘和姜月娥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若是平时听到她们俩这么说赵氏。仁善的姜氏一定会立刻站出来打圆场,拦住她们俩不让说。可今儿姜氏居然一声不吭,难道是刚刚的闹剧终于让糊涂的姜氏醒悟过来了吗?
想到这儿,心怀期待的赵四娘忙转头看了一眼姜氏。果然只见平日一脸和气的姜氏这会儿满脸杀气,正冷冷地盯着那帮人。不仅如此,姜氏还死死拦住有些不安份的赵永忠。坚决不让丈夫站出去为赵氏漂白。
郁郁寡欢的赵四娘看到她娘的优异表现,连日来阴霾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会心的笑容。
受到她娘的鼓舞。赵四娘再接再厉道:“不错,她赵氏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二姐,我觉得你未免太小看赵氏了,她这人有时还挺能忍的,不像是会为了几板豆腐就下死手的人。毕竟这样做还是很有风险的,付出的代价挺大,就算事成了,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多卖几板豆腐,不大符合她那种把人往死里算计的性格。”话到这里,赵四娘顿了一顿,朝躺在地上的那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位大哥,赵氏会派你来做‘装死’这么重要的工作,不管你在许记呆的时间是长是短,想来她对你还是比较了解,觉得能够拿捏得住你。同样,这个赵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和她接触得不算少,心中多少也有些谱儿。依我看,她可不光是为了几板豆腐,只怕是对咱家这些豆制品的方子起了贪念。你说呢?”
尽管地上那人的双腿刚刚被赵四娘用板凳拍个正着,一时间觉得剧痛难忍。可拍他的赵四娘毕竟只是个十一岁大的小女孩,虽说刚刚拍人的时候,赵四娘毫不手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也只是让他疼痛了一时。这会儿那人觉得腿已经不是那么痛了,心下暗自庆幸双腿八成没被打折。当然那人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今儿被抓了现行,只怕是不能善了了,心下正自惶惶不安。
这时猛地听到赵四娘朝自己开口问话,那人不禁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如今在他看来赵四娘料事如神,自家老板娘的那点子龌龊算计根本就逃不过人家小姑娘的一双法眼。于是饱受惊吓的他下意识地承认道:“咱家老板娘虽然没有当着咱们一众伙计的面儿明说,可我私下里曾听她对咱家老板说,要是能把你家那些豆制品的方子弄到手就好了。”说到这儿,那人有些回过神来,一把坐了起来,忙替他家老板辩白道:“不过咱家老板最是心地淳厚,他当场就劝老板娘不要打你家方子的主意。只是他身子骨不大好,不能总是劳神费力地管着铺子里的事儿,如今铺子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老板娘做主的。今天这出、这出……总之,咱家老板他是毫不不知情的。”
赵四娘不禁一怔,没错她是朝那人发问了,不过她并没有期待他会回答,只是打算中间停顿一下,接着径自往下说的。她完全没有料到那人会这么老实,竟然就此承认了下来,这可是极为重要的口供。要知道,滑不留手的乔福生虽然被她说得理屈词穷,这会儿人都被扣住了,同伙也“起死回生”了,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承认自己是来寻衅滋事的,居然还是表现得坦然自若,露出一副被赵家铺冤枉了的可恶嘴脸。
于是赵四娘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坦率地说道:“不错,许记豆腐坊的许继业许老板确是厚道之人。只可惜家门不幸,娶了赵氏这个毒妇,连累了他家积攒了数十年的好名声。”说到这儿,赵四娘诚恳地说道:“大哥,我看你也是个厚道之人,今儿会来咱家铺子闹事想来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谁都不容易!有时候东家让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就算自个儿心里面不情愿,为了养家糊口,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做。”
听赵四娘一语道出了自个儿的心声,那人忍不住哭出声来,低头下头去小声说道:“我的寡嫂生我大哥的遗腹子时伤了身子,常年卧病在床,一直用药吊着。可这几年许记是老板娘当家,一直不按时发工钱,有时候能拖好几个月。就算勉强发了下来,也从来不会给齐。眼看着家里的积蓄就要花完了,工钱又迟迟领不到手,我大嫂的药就要快断了。这时候老板娘来找我,说我要是办成了这件事儿,就给我三贯钱。我、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说到这儿,他猛地抬起头来,正视着赵四娘说道:“不过,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事先真不知道老板娘她那么狠毒,想要让你们家破人亡。我以为、我以为她只是眼红你家生意好,心里气不过,想把你家铺子砸了,给你们一个教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