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茗陡然虎躯一震,隔半晌才不敢置信地转过脸来。但见慕连煊一本正色不似说笑,他急忙用双手捂上双耳,夸张至极地边跳脚边叫唤:“啊,你要害死我啊!”
隔壁不明真相的慕肃被吵醒,一股子跳起来,冲到院子里嚷:“谁?是谁要害十三叔?”
颜茗瞬间恢复世家公子的温文尔雅。
慕连煊朗声失笑,推开窗子,朝院里道:“没人要害你十三叔,是你十三叔自己得了失心疯,臆想症。”
慕肃应了声“喔”,擦擦脑门上的汗,憨态可掬。
屋里二人对望一眼,神光交错间,颜茗败下阵来,无奈地妥协:“行行行,行了吧?”
如愿以偿,慕连煊潇洒地回屋去睡觉。
颜茗兀自对他背影一番拳脚比划,稍稍解气,洗漱用膳后便就拽着慕肃出门去。在门口巧遇王嬷嬷和菲湘等人,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听说菲湘是清心居的总把子,丹阳郡主的生活起居都由她把关。
她出远门,那丹阳小郡主怎么办?别又出事才好啊,不然三殿下肯定不会不管,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颜茗挑了挑眉,貌似随口问道:“几位这是要出门?”
昨天他们帮了大忙,清心居的侍女们对他们都很有好感。尔画回道:“我们要去闽宁镇。”
“去闽宁镇干什么?”慕肃好奇心更重。
尔画声音小了下去:“乳母病逝,郡主派我们去奔丧,送乳母最后一程。”
“奔丧?”慕肃不解:“不是说你们郡主……”
颜茗不动声色地拦住他,拱手致歉:“抱歉,我等不知原是伤心事,无意冒犯了。”
尔画忙道无妨,马车就要启程,她便告罪辞去。
慕肃犹自不理解:“传言不是说丹阳郡主凉薄无情,弃恩忘德,对乳母的死毫不挂心么?”
“传言还说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呢。”颜茗觉得可笑,睇他一眼。顺眼瞥见王嬷嬷等人,便打住话头。
王嬷嬷若无其事地打发了几个送行的仆妇,转身即回嘉裕堂见漆雕烟儿。
漆雕烟儿没好气地问:“都走了?”
王嬷嬷弓身答“是”。
话音未落,漆雕烟儿已然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我出钱出人,到头来全成了那小蹄子的人情!你说,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王嬷嬷急忙把歪倒的茶盏扶正,将外间已流传许如凉传闻的事说了。
漆雕烟儿越发恼怒,顺手又是一拳。
刚摆正的茶盏就被震歪了。
恨得她咬碎一口银牙:“你怎么办的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有什么用?”
王嬷嬷低垂着头,语气冷淡地道:“夫人息怒。”
漆雕烟儿忽然惊过神来,软和语气道:“我这不是在气头上嘛,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又晓之以理:“我好,你才能好不是?”动之以情:“勇哥儿最近武功学得好不好?”
勇哥儿是王嬷嬷的大孙子。
“老奴不敢。老奴明白,多谢夫人挂念。”
王嬷嬷语气略微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