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凉终于想明白过来漆雕烟儿为什么怨恨。
因为许凝又丢人现眼了!
眨眼工夫许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转角。
许如凉想跟过去。
慕觉拉住她:“你干嘛去?”
以慕觉现在的年纪,有些东西是她根本无法理解的。
许如凉只看着慕峨道:“刚才好像看见小凝跑过去了,我有点担心,想去看看。”
慕峨蹙眉。
他也看见许凝跑过去了。
从前他不太喜欢大舅舅家的这两个表妹,两个都不喜欢,因为许如凉太过木讷而许凝嚣张跋扈。
若搁以前,他才不会在意许如凉要做什么。可现在,明知许凝肯定又闯祸了,许如凉跟过去又得替许凝背黑锅,他突然觉得不想许如凉去淌这趟浑水。
甚至有些恼许如凉不争气。
以前背的黑锅还少吗?
怎么就不长记性?
他没有说话。
慕觉感觉到他的不开心,急忙劝许如凉:“别理她了。二哥要带我们去玩好玩的,我们快走吧。”
许如凉并不像她一样兴奋。
慕觉就不耐烦了,“你不去我们自己去了!”拉上慕峨的手就想走。
慕峨却不走,定定地看着许如凉。
许如凉歉疚地低头。
“你很想去是吗?”慕峨忍不住问她。
许如凉默然。
不是想去,只是得去。
慕峨凉薄地笑起来:“你难道不记得了,以前那么多次,你是怎么帮她的,而她又是怎么对你的?你就不讨厌她吗?”
许如凉猛地怔住。
前世许凝和许冲两个不知闯了多少祸。都是她帮忙兜着。
可到最后是怎样?
许凝不但不记她的好,反而怨恨她抢走她们娘儿俩的风头!
那一刻曾经涌上自己心头的恶心至极的感觉,只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即使在她看来许凝丢脸是许凝一个人的事,可别人说起许凝,只会说“许家的姑娘”,一竿子打坏所有许氏女儿的声誉。
她身上流着许氏的血脉,终究也是许家的女儿。岂能坐视不理?
慕峨恨铁不成钢。“你是傻子吗?”
慕觉忙挽上他的手劝慰:“二哥别生气。”
“我没生气!”慕峨甩袖而去。
像许如凉这样温吞软弱的人,最是叫他瞧不上眼。
自己都立不起来,谁还能帮她?
慕觉眼巴巴地瞅着两边。
她很想跟去玩好玩的。可是从没见过自家二哥发脾气的样子,突然见识了,还有点害怕——原来二哥也会生气,生气起来这么可怕!
犹豫地想着要不还是跟许如凉呆在一块儿吧?
毕竟许如凉脾气好。
只不过看起来倒像是她不放心许如凉似的。
许如凉勉强笑了笑。推辞道:“我没关系,你快去找表哥吧。”顿了顿。又道:“替我向表哥道声歉,不是故意想惹他生气的,只是……算了,就道声歉吧。”
慕觉“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着,再回头却已经看不见许如凉。
晃晃头,跑去追慕峨。
慕峨并未走远。就在回廊外的假山后,拦住慕觉。一看只有她一个人。就明白许如凉肯定还是去了。
慕觉弱弱地唤了声二哥,“丹阳说她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
“二哥知道。”慕峨无所谓地,随手摘了片叶子,心不在焉地捏着,良久才长吐一口气:“走吧,二哥带你掏鸟窝去。”
“好啊好啊!”慕觉兴奋地拍手叫好:“六节堂边上的番松上就有,上次我看见过。”
慕峨嘴边就扬起了几分笑意:“好,就去那里。”
六节堂在花园北隅,一座独立的围院,原来是嫡长女东阳郡主的闺邸。
东阳郡主出嫁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寻常人不能出入,只有亲兄弟两个和慕觉能来。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就显得格外寂静。微风吹来,院墙根的一排番松簌簌地响。风过去,就连这一点簌簌声也没有了。
夏天午后,慕峨经常在这的天井里支张软榻乘凉。
慕觉却不知道。
慕峨背着慕觉爬上番松,很快就找到了慕觉看见过的那个鸟窝。
可惜,空的。
“我们来晚了,鸟儿都飞走了。”慕觉失落地瘪嘴。
慕峨失笑,将她抱上树杈,与她并排坐在树枝上,指着如洗天空:“虽然鸟儿飞走了,但你看,这里多接近天空?可以看到更多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去它们想去的地方。”
慕觉仰头望去,恰有飞鸟斜掠而过,快如闪电,只是眨眼工夫就远去了。
她徒劳地伸出手去,“鸟儿等等我呀!”
慕峨莞尔,取出随身带的短萧,“二哥想吹曲子,小觉可愿听么?”
“好呀,二哥吹的曲子最好听了!”慕觉十分捧场,从自家二哥身上扒下来,转去抱住树干,吐舌:“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