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校盘算着如果那人真是东方册的嫡长孙,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十四岁年纪,焉能知道这些事?
但义父所言应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他便未作表态。
如佑徐徐道:“当年得知东方老哥倾家罹难,我救护不及,分外愧疚。又听说老哥的大孙子没找到,我心存侥幸,派人暗中寻找下落,却遍寻不获……万万没想到,这些年他就在程家留着!”
“程家?莫不是江寒的程家?”
如校震惊不已,忠纯的程家,竟会收留罪臣遗孤……
早年明里暗里的搜寻,他也经手过。而且这些年与江寒城的往来,大多是他在跑,他竟没听到一丝风声,足可见程家保密之严。
思及此,如校又强自压下情绪。自己有太多不如人的地方,有何脸面震惊?
他稳了稳心神,拱手作揖:“是儿子失职。”
“与你无关。”如佑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道:“稍早前我收到祁阳来信,与我通气派何人上京恭贺二皇子订婚大喜,提到程家由伯希亲自上京。”
伯希是先锋侯程睿的表字。
如校心里就有了些想头。
先锋侯地位远高于封疆大吏,镇守江寒旧京,非召不得离境。程家历来忠纯,当不会有出格之举。此番程睿借二皇子订婚之喜亲自进京,恐怕实则是圣上暗中有旨……
如果是这样……
如校心思渐渐明朗,等如佑示下。
如佑唤来仆从。令去请方长清。
梅园里,许如凉巴巴地看着方长清侍弄药炉,她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坐着。想和方长清说话。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只能尴尬地保持沉默。
心里越发愧疚。
刚才自己和外公说的那些话,意外引得外公怀疑师父。
外公肯定会试探师父的。
到时候万一师父不明真相,说得不好,惹得外公把他赶出府去,那可怎么办?
她可不想失去师父,也不想师父再遇危险——之前师父在外面可是被人追杀过的。而且看师父报复颜茗的样子,想来之前应该是颜茗先追杀的师父。
许如凉有些发愁。
颜茗这个人,手段很多。
前世他之所以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除了煊煊力挺,其实还是靠他自己的实力为主。
他用不为人知的手段。办成了几件别人认为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自那以后,朝堂上的一票老臣子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之前师父被追杀,想来应该不是颜茗亲自出手,才侥幸逃过一劫。
如果现在师父离开韶国公府,肯定会有危险。
怎样才能让师父留下来呢?
许如凉觉得应该把自己的错误跟方长清说一说,好让他有个准备,这才硬着头皮来了梅园。可方长清板着的面孔,令她几次张了口也说不出话。
师父还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正心焦时,听得门外尓书传话:“公爷请方公子前院去一趟。”
这么快!
许如凉左右不安地看着方长清出门,想了想,提步跟上。一直跟到明灵斋,盘算着司机好帮他解释,却被如佑直接斥了回来。
无奈只好在院子里等。
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方长清才出来。
好在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许如凉紧忙迎上去,“怎么样?外公有没有为难你?”
方长清神色不明地摇摇头,指了指里面,就听见如佑沉声道:“小妹进来。”方长清无所谓地勾勾嘴角,就走了。
许如凉讷讷地进门。
书房里只有如佑一个人,如校因为公事去了衙门。
如佑盘腿坐在大榻上,边上置一张矮桌,摆着一局残局,如佑面前放着白子。许如凉一眼扫过,似乎白子落了下风。
敢情刚才自己在外面等得心焦,他们就在里面喝茶、下棋?
许如凉略感心塞。
如佑指了指对面位置:“学过对弈了未?”
之前许如凉有说过陪他下棋的话。
许如凉点点头,却不入座,先到他的棋盒里拿了颗白子摆下,这才去对面坐。
如佑忽觉眼前一亮。只这一子,就完全扭转了白子落下乘的局面……可他刚才琢磨了整整一刻钟却没想出来!
心里的震惊是不可言表的,看外孙女的眼神都变了。
“你几时学的?”
“梦里学的。”
许如凉誓把“做梦”这理由一咬到底。
如佑哈哈大笑,调侃道:“别人家困觉都是为了休息,就是你梦里头还要学这个学那个,真是难为你啊!”也不再深究许如凉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催着她落子。
许如凉施施然放下一粒黑子。
局面霎时又偏向黑子。
如佑干瞪了会儿眼,感叹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丢了棋子,一本正色问许如凉:“告诉嗲嗲,你从哪里听来南边要打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