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商成清醒过来还没说上两句话,马上就要见郭表,西men胜犹豫着说:“……要不,你再躺着歇一会?回头jing神头好点,再见他?”
商成晃了下头又急忙止住,吁着气说道:“不行,这事不能耽搁!”他现在想点头摇头都要受苦,脑袋里就象被人拿着一把针luan戳,注意力稍有凝聚就马上就被痛苦打断,更不要说去布置行军打仗。他不清楚这是病情严重时的表现还是头疼的老mao病刚刚开始复发,得趁着自己还能勉强克制痛苦时先把事情都安排妥当,把所有的事情都嘱托给郭表。他按捺着因为疼痛带来烦躁和对西men胜与段四拖拖拉拉磨蹭态度的不满,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去?”
段四别过脸没吭声。
西men胜踌躇了一下,咽着唾沫说:“老郭……他,他那什么……你坠马之后,我看他的情形不大对头,就,就……”
“就怎么?”商成两道黢黑的眉mao立刻就竖起来。他在竹榻上一撑身坐起来,严厉地瞪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地问道:“你们把郭表怎么了?”
段四赶紧说:“没把他怎么样!”他扶着商成让他重新靠在薄被上,又扯了两件衣服卷巴好垫在他后颈窝里“他是四品将军燕山大司马,我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是这,咱们回来以后,他就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我们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就让方督尉领了几个人一直陪着他。”
商成带着一种惊讶的表情望了段四一眼,又看了西men胜一眼,半晌才说:“不至于吧?是马惊着了才把我摔下来,这和他有什么干系?”
段四咂吧着干涩的嘴唇没吱声。商成坠马与郭表有什么干系?当然有大干系!督帅没出事那就算了;督帅要是出了事,有的是人去找郭表算帐!他借着回头取水碗的机会,很隐蔽地给西men胜递了眼神:机会有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但西men胜还没开口,商成就说:“快去把郭表找来!”
西men胜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商成一张紧绷绷的黑脸膛和耷拉下来的眼皮,一肚子的话全被bi回去。他咬着牙定立了一会,狠狠地跺了剁脚,长叹一口气,拔脚就去叫郭表。但他总归还是没能把话憋住,推men出去马上又走回来,带着很大的怨气问道:“你找郭表来想做什么?”
商成沉默了一下,带着深沉的忧虑说道:“我这回躺下,怕是一时半会都不能好起来。可燕山卫的事情那么多,总得有个人出来领头处理。秋粮入库,赋税造册,征募民?,进草原之前的种种筹备,粮草军械的输送,以及行军路线和各军各旅的调动布置,中原新开过来的队伍如何安顿,等等这些都需要有个人总揽规划。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提督燕山,要离职养病。按朝廷惯例,现在应该由大司马郭表代替我出任提督。”
西men胜耐着xing子等他说完,立刻表态说:“这不行!郭奉仪不能当这个燕山提督!你身体不好要修养,那就修养便是;但提督的位置不能让!”
不管西men胜说这番话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言辞中处处维护自己的赤诚情谊却是表露得清清楚楚。商成虽然不赞同他的看法,心头也是一片滚烫。他想,西men胜是位老军旅,要是能说服他,那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容易办了。他指了指竹榻边,示意西men胜坐下来听自己解释。
可是西men胜不坐,他鼓起眼睛望着商成,说:“子达,你看不透别人的坏心思也不愿意把人朝坏处想,这不怪你;你原本就是个忠义耿直人!可你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有些话有些事就不能不多留个心眼!你当郭奉仪真是来给你做大司马的?你以为朝廷派他来咱们燕山,就是为了领着一群鼻涕都没擦干净的xiao娃娃来学什么狗屁的军事?扯他nainai的淡!咱们燕山三军里成百上千的年青将校,其中读书认字的也不在少数,谁不能学军事,非得千里迢迢从上京派人来?禁军里那些人的下作手段,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唾沫星子都溅到商成脸上。段四去拉他想教他xiao声一点,被他一振胳膊摔开。“别人一直都以为我是萧坚的爱将,我既没直承也没否认。不错,我是跟着萧老帅打过几仗,也是在他手底下升的将军衔。可我一个将军却在相州做兵马使一干就是六年,他们怎么都看不见?这就是爱将该当做的差事么?我真是萧坚的爱将,他进草原打突竭茨,还能不带上我?一一话扯远了,不说这个。子达,我可是告诉你,郭表来咱们燕山,可不是给你做大司马替你分忧解愁的,他是来寻机会要夺你的权!我敢说,郭表身上现在就揣着朝廷和兵部写给他的任命文书!”
段四也在旁边说:“督帅,西men将军说的都是真事。郭表要没存着坏心思,五月里战事结束学军事的那些人都回去了,他做什么还死赖在咱们燕山卫?眼下瞧出他狼子野心的人有不少,都是因为您待他亲厚才没把他怎么样;不然早就使法子教他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