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与方霏之间的约定,没有第三人知晓,老祖宗也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听了吴妈妈的担忧,老祖宗只淡淡地笑了笑了,解释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才刚不是还想着帮衬娘家人么,又怎么会逃呢。”
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吴妈妈想了想,又担忧起另一件事来,随即脱口道:“老祖宗,若方霏娘家做大了,将来方霏可就......”
可就一手遮天了!
方霏在赵家身份特殊,辈分极高,自己也有些手段,若再加上个坚实的娘家做后盾,结果可想而知...
“一群村野莽夫,何足为惧?你也太小心了些。”老祖宗截口打断道,抬眼瞟了一眼吴妈妈,又道:“她是赵家的太夫人,你往后别指名道姓的了,该如何称呼便如何称呼,你好歹也是我教导出来的,不该犯这些忌讳才是。”
当代,晚辈直呼长辈姓名,是会被扣上忤逆罪责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大过。
没嫁人的姑娘若传出‘忤逆’名声来,这辈子定然是嫁不到好人家了,原因很简单,在娘家都不敬亲长,又且会尊重婆家的长辈?男子也不例外,‘忤逆犯上’的帽子一但戴上,这辈子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同样的理儿,下人更加不能直呼主子名讳,此乃是大忌。
从赵家镇去往方家村,必须横渡洛河。
秦洛河以南便是赵家镇,在数百年前,由朝廷封赏给赵家祖上,随着岁月变迁,赵家镇早已不是当年的小镇子,繁华程度比起县城来说,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镇上店铺林立,货品琳琅满目,天南地北的行商带着自己家乡特产来此贩卖,将整个镇子点缀得更加繁华。
但这份繁华,与赵家并无多大关系。
赵家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宗旨,后辈子孙均是从文,无人从商。因此,赵家的田产都是以或卖或租的方式给了别人经营。
自赵太爷领着大房回乡后,赵家的收入便只剩下田产和商铺的租金了,这使得赵家的生活水平降低了许多。
用完午膳,请来诵经的和尚继续朗诵经文,大老爷带着大房上下跪在灵前烧纸。方霏叫来周妈妈,带上两名家丁,从后院东侧门出去,悄然来到渡口边上。
渡口泊着几艘运送货物用的大船,上货卸货的苦力正汗流浃背地劳作,方霏穿过人群,领着周妈妈一行人上了一艘只渡人过河的小船。
“赵太夫人好兴致,这是要去往何处?”
才刚一进仓,方霏便愣在当场。
船舱中坐着好几名一起渡河的乘客,标准的庄稼汉打扮,脸上均挂着友善的微笑,醇厚朴实。
唯独靠近舱壁的矮桌后,坐了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说话时,单手执壶,正往杯中斟酒。
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薄唇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投向方霏的那双狭长凤眼中眸光深邃明亮,似剪了一汪洛河水至于其中。
白衣公子坐在一群朴实无华的庄稼汉当中,更显得整个人出尘绝俗,宛似不识人间烟火的谪仙下了凡尘。
方霏一怔,顿时愣在当场,心底一怵,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