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中旬,家中的子弟均已经上京赴考,就连最不争气的二公子,也被二老爷撵着跟兄弟们一起出发,出去长长见识也好,这一来,家中除了二老爷外,剩下的就全是女眷了。
春末夏初,一场空前的暴雨骤然来袭,整整下了三天两夜才停歇,洛河爆发了洪水,冲毁沿岸无数的房屋和成片的庄稼,不少人和牲畜在洪水中丧生,给两岸百姓造成巨大的伤害。
一直打着修筑两岸河堤旗号,在沿岸勘察的路尚书被人参了一本,回京领罪去了。
他这一走还算是好的,因为在他走后没几日,两岸沿途便爆发了疫情,被传染上了,十个有九个是治不好的,疫情一开始没能很好的抑制,从上游一路往下游传染……
这次的疫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快,要猛,二老爷的防范隔离做得不是很及时,很快,两岸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染上了疫情,轻的能拖上十天半个月,重的,三两天就丧了命,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疫情来势汹汹,二老爷完全压不住,就连朝廷也放弃了,派人封锁了出入两镇的路口,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赵家大门二门前门后门全都关上,彻底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二老爷见疫情愈来愈凶,渐渐有控制不住的迹象,也装病躲回了家里,足不出户,将县衙的事儿统统丢给了师爷打理。
这次的疫情,方霏上一世曾见到过,但远不及这次来得凶,但方耿刚巧这阵子出了远门,而朝廷又经放弃了两岸的百姓。自从赵家闭户不出后,便和方耿断了联系,对外头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这在种紧要关头,大户人家大多是如此,囤积了足够的食物,便关门闭户,一家上下从主到仆。谁也不能踏出大门一步。但千防万防的,院里还是有人被被传染上了。
疫情传染得太快,最初是从哪里开始得。已经很难追查,但被染上的人是不能留在家里了,否则,整个赵家都会被传染。届时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疫情来势凶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弱冠小儿最容易被传染。因此,对老祖宗那边的防范更是重中之重,尽管如此,老祖宗还是中了招儿……
当天下午。莫名其妙的就发了烧,整个人浑身没力气,也吃不下东西。整天昏昏欲睡,依着老祖宗的体质。顶多能拖上个三五几天……
方霏凭着记忆,从药房里配了药,亲自熬了喂老祖宗服下,昼夜不停的守在她身边。
且先不论老祖宗一直护着她的那份情,就凭老祖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就别想正大光明的离开赵家这一点,她也得拼尽全力去救活老祖宗。
但就在她忙着救治老祖宗的时候,老祖宗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的中了招,接二连三的被传染上了,使得整个赵家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人人自危。
便在此时,大房的钱二姨娘和柳二姨娘站了出来,当机立断,让人将宜宁堂封锁了,避免家里再有人被传染。
宋大奶奶期间曾过来看望过老祖宗,虽还没发病,但有发病的危险,二姨娘索性让人将桐华院也给封锁了。
二房的人为了避免传染,直接将东西两院的道路用砖头砌了一道墙,彻底阻断了两院的往来,如此一来,大房上下更是人心惶惶,都怕自己被传染上,老祖宗、太夫人、宋大奶奶又都有感染的嫌疑,大房上上下下便全部听从了二姨娘的吩咐。
二姨娘摇身一变,就成了大房的当家主母。
方霏身体底子虽弱了些,但也还没被传染,反倒是二姨娘将宜宁堂隔绝出来,和外界断了联系,没了药材,导致整个宜宁堂的人都染上了,且就算是宜宁堂的人不和外面的人接触,外面也有人陆陆续续的染上了瘟疫。
二姨娘见不是办法,便下了狠心,直接将宜宁堂和家中犯了病的人统统送走,关到了清洁庵后面一个废弃的小院子里,将大门一锁,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就连未被传染的方霏,也被她们一道送进了清洁庵。
送走了家中的病人后,二姨娘命人在宜宁堂里撒了石灰,又用白酒擦拭,进行一遍彻底的消毒,这才彻底控制了家中的疫情。
“子瑾啊,还是你有主意,一下就解决了家里头的两个大麻烦!”钱氏笑得合不拢嘴,对柳子瑾赞不绝口,只用了一张外头病人用过的手帕,一下就解决了家中两个辈分最高最权威的主子。
柳子瑾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哼道:“可惜啊,没能把宋氏一起送进去……”
在这家里,方霏和老祖宗她连面也没见过,是钱氏要对付她们,她想对付的,不过是给了她最重一击的宋大奶奶而已,可宋大奶奶大抵是前阵子药喝多了,愣是没被传染上……
若是硬将她送进去,家里头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总不能一起送进去,将来赵荣昭回来了,她没法儿跟他交代,再者,赵荣昭对母亲的感情很深厚,若是他知道了真相,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原谅自己。
“要不,咱们再用一次那‘手帕’?”钱氏见她犯愁,便建议道。
那手帕是钱氏花了重金从染了病的人手里买过来的,虽说起了大作用,但危害也太大,外院的人被传染上了不少,险些就控制不住,若再来一次,可就不一定会有上一次那样好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