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预感不错,来人正是留守雍王府的周延。周延和身后的侍卫风尘仆仆,眼色猩红必是连夜赶路到此。周延见到林瑄急忙下马,跪下身子行礼,提着的心总算得以平复:“臣参见太皇太后,王爷!”
太皇太后坐在车里并未吱声,朝林瑄摆了摆手算是全权托付,现在她只想静静。林瑄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见太皇太后放下车帘回过头来,沉声问:“起来吧,府里出了何事?”
周延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抬头望着林瑄道:“王爷,昨日旁晚也不知是何人传得消息....说.....”
“说什么?”周延还在拿捏用什么语气说,林瑄却难奈不住急忙问道。
“说......王妃是...周国主的女儿,群臣商议明日去朝堂让皇上把王妃圈禁起来。昨晚侯爷到王府送信请您务必赶上明日早朝。”
“放肆——!”林瑄厉声喝道,“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了!当本王是死了么?!本王不在京里就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们今天敢圈禁王妃明天就敢圈禁本王了——”
“王爷息怒,如今早点赶回京都才是啊——”周显见王爷暴怒赶紧出言提醒,他没有想到会出此事,王妃不是季太傅的女儿么,怎么会和周国主扯上关系?
“谣言止于智者,请王爷息怒,赶紧出发方能万无一失。”周延忙道。
林瑄苦笑,谣言止于智者?若非谣言,又该如何。
“瑄儿,你跟着他们先回去。”
“皇祖母,这怎么行?孙儿还要护着您的安危。”林瑄没注意到太皇太后已经下了马车,急忙翻身下马。
“不碍事,护卫这么多,出不了事情。”太皇太后声音慈爱,拉着林瑄的手轻声道:“君儿此时更需要你。”
林瑄感激地朝皇祖母望了一眼,深深地叫了一声:“皇祖母——”每次听到皇祖母的声音,总觉得心里踏实,不会害怕.....
似乎天下人都认为皇上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所有人都难逃制约,可能每次这种群臣要挟皇上的戏码上演时更让高位上的皇者又气又恼又无奈,张嘴就是满口仁义,句句皆为江山社稷,为民为君,说到底还是在挑战皇上的底线。
林瑾没想到季悦君的身份暴露得这么快,快到措手不及。
“皇上,季太傅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竟然让雍王娶了杀父仇人之女为妃,这简直——”御史大夫气得脸色朱红,连平日里最擅长的口舌之争斗现在都找不到合适辞藻,只能从气焰上语气上表达自己的愤慨,“哎呀——皇上!皇上三思——”
“皇上,微臣建议将季太傅一并捉拿,以免漏了周国奸细。季太傅身居高位,若为周国奸细,我照国的脸面还往哪搁啊?皇上——”
“皇上,这是李承先的阴谋,目的就是让我们内讧——”
“内讧——?事实证据皆有,即便有挑拨离间之嫌,雍王妃乃是周国主之女假不了。季太傅自己心里最清楚。”
季沐之轻蔑地站着前排,周围七嘴八舌的争吵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仿佛他一点都不在意。事到如今在编谎话,而谎话总有戳破的一天。林瑾听着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太阳穴隐隐作痛,恨不能将群臣的嘴都给封上,脸色的笑意却不能减,必定要做出一副亲臣的模样,“众位大臣若是能把议论坊间传闻的力气用到治理政务上,朕会更欣慰些。”
林瑾虽是笑着说话,大臣们隐隐感到皇上压抑的怒火,立马静了下来。
“此事仍需调查,断不能草草盖棺定论,何况雍王如今不再京都,朕可不想落下欺负弟媳的罪名。”林瑾尽量用轻松缓和的语气,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万不可,”御史大夫忙跪到阶前,“皇上——防微杜渐,断不可心软。臣等,并非偏听偏信之人,只是按理来说,圈禁雍王妃和季太傅再派人调查,若是王妃和季太傅是无辜的,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如谣言所说,便是死罪!”
林瑾心里一颤,眼神落到季沐之身上很快又不着边际地低头把弄着腰上的玉佩,“无须再查,朕信得过太傅。”不大的声音蕴含着不容抗拒的王者威严。
世间也有不怕死的,御史大夫厉声道:“皇上怎可能一己之信来抗拒天下的质疑!如此一来,皇上和商纣夏桀又和区别!”
“你——!!”林瑾气得脸色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