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雪雨楼,蜻蜓正端着一碗汤药劝说听雪吃药。
季焕罗走过去,接下药碗,“身子不好,就该吃药。”
“大人……”听雪泪如雨下,“都是雪儿不好,昨日不该走出雪雨楼的,没能保住大人的孩子,是雪儿的错,请大人责罚雪儿吧。”
季焕罗眼睛深邃看着听雪,“是听琴害你小产的么?”
声音貌似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听雪还是嗅出了一丝冰冷,身子一颤,“不是,是雪儿下台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不关姐姐的事。”
季焕罗安慰了一会儿听雪,回了长春园。八角沉香案上依旧是香烟袅袅,内室墙上的牡丹望春图依旧光彩夺目,季焕罗没有掌灯,外面月色明亮,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射进屋子,在季焕罗身上留下了光影斑驳,显得季焕罗的身姿更加默然清冷。
季焕罗眉头紧蹙,握着茶杯的手关节青白,突然,啪的一声,茶杯摔在了地上,破碎的茶杯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惨白。
第二天,花管家应声进门看见的就是季焕罗坐在椅子上,地上一滩污渍散落着茶杯碎片,季焕罗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可见她一夜未睡。
花管家小心翼翼的走向前去,“大人,灵堂都布置好了。”
季焕罗起身回了内室,换了一件白色长袍,因为听琴毕竟是妾室,就算按着正室之礼下葬,季焕罗也不能给她穿麻布孝服的,只能换了件白色长袍算是哀思。
来季府吊唁的人不少,毕竟是朝廷新贵,大臣们的鼻子耳朵灵敏着呢,骊山之行季焕罗救了南凌公主,早就在朝廷传开了,据说南凌公主爱慕季焕罗,那就是将来的驸马爷啊,吊唁是假,趁着吊唁和季焕罗拉拢关系是真。
巍院士一脸哀切,拍着季焕罗的肩膀,“季院士,节哀顺变。”
“听琴最得我意,没想到……”季焕罗眼下青黑,面色苍白,憔悴的样子让人感叹,季风果然宠爱这位琴夫人。
一般妾室死了,直接用席子一卷扔了,好一点儿的给口棺材埋了,哪有像季焕罗这样给妾室用正室之礼下葬的,不过众人只是心里想想,表面上还是说季焕罗是重情之人。
季焕罗岂会不知着这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将来季焕罗也会进入朝廷,如今熟悉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季院士,年少有为,竟是如此重情之人。”李丞相拱手说道。
季焕罗满脸悲伤,脚步虚浮,“圣上赐予我的佳人,季某一直都爱护有加,没想到如今香消玉殒了一位,心里甚是哀痛。”
折腾了一天,季焕罗晚上宿在了琴心园,府中关于季焕罗深爱听琴的传言更加昌盛。
季焕罗上书南帝,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七天的假,并且恳请南帝,允许自己为听琴守身三年,三年内,季焕罗不纳妾,不娶妻。一时间,众人皆说季焕罗有情有意,听闻季焕罗上书内容的女子,感叹之余,十分羡慕听琴。
要知道,古代男子专情且长情的少,季焕罗长相俊美,年纪轻轻就成了院士,并且痴情,一时间,京城中关于季焕罗的言论十分热闹,茶馆说书人更是将季焕罗和听琴的故事说唱开来,有的梨园改成了戏曲,名叫琴心归。
南凌公主在听琴吊唁当天想去季府看望季焕罗,奈何规矩摆在那里,南凌公主装扮成小太监,刚刚出了宫门,就被王美人拦下了。此时南凌公主听了琴心归这出戏,心里对季焕罗更加的爱慕。
若是季焕罗在听琴刚去世就寻花问柳,南凌反倒对她不耻,如今季焕罗为听琴守身三年,南凌觉得自己看上的男子果然不同。
朝臣中虽然可惜三年季焕罗不能谈婚论嫁,但是家中女儿年幼的,打起了心思,三年后,女儿正好说亲,何不此时先探探季焕罗的口风。
季焕罗在得知茶馆梨园对自己的评论后,微微一笑,世上之人多是如此,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当时只是为了减少发现自己是女子身份的危险,提了守身三年的说辞,没想到发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