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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怒意三章 合一)

2023-10-01 作者: 于心焉

“儿臣会的。”李璟笑了笑,又向萧太后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过身,径直往宫门走去。

萧太后一直站在门边,直到儿子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慢慢地转过身,走回殿中。

出了仁寿宫。李璟面上的笑容一敛,面色便阴了下来,冷声说道:“去昭纯宫。”

“是。皇上,要不要派人先去给齐贵人知会一声,让她准备接驾。”常海问道。

“不用了!”李璟冷冷说道:“就这样直接过去。”他就想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没有时间再骗谎言来骗自己。

“是。”常海见李璟面色阴沉,便也不再多说,高声叫道:“皇帝起驾,摆驾昭纯宫。”

舆轿升起,载着李璟往昭纯宫而去。

离昭纯宫越来越近,李璟心里却越来越紧张。他不知道,齐玉湮会怎么样向自己解释这一切,他心里更害怕,听到一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可这一关,无论是他,还是齐玉湮,始终都躲不过,都必须要面对。

到了昭纯宫,掌宫宫女青荷与管事太监秦阳带着人慌里慌张上前接驾。

“奴婢等不知皇上驾临,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青荷说道。

“齐贵人呢?”李璟问道。

“回皇上,奴婢已经差人去禀报齐贵人了,她一会儿便前来接驾。”青荷回答道。

李璟指着秦阳,说道:“你在前边引路,带朕到齐贵人的殿里去。”

“是。”秦阳赶紧站起身来,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回过身,低着腰着李璟说道:“皇上,请随小人来。”

李璟也不多说,跟着秦阳便往里面走去。

常海赶紧跟上来,想了想,又转过身对着青荷等人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是。”搞不清状况的众人纷纷应道。

李璟走得极快,常海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走到怡和殿的院门口,秦阳回身一礼,说道:“禀皇上,齐贵人就住在这殿里。”

“好,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李璟说道。

“是。”秦阳与常海赶紧应道。

看着院门,李璟觉得自己心里稍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进了院门,往正房走去。

竹韵赶紧迎了上来,对着李璟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齐贵人呢?”李璟问道。

“齐贵人在屋里等着皇上呢。”竹韵轻声应道。

李璟一听,怔了一下,然后直接往屋子里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齐玉湮身着一袭青碧色的贵人宫装,伏身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地板上。

听到李璟进了门,齐玉湮清声说道:“嫔妾齐玉湮见过皇上。”

她趴在地上,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盯了她半晌,他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说道:“齐贵人,把头抬起来。”

她的身体颤了一下,然后轻声应道:“嫔妾遵命。”说完,她将手紧紧按压在地板上,将自己的身体缓缓撑了起来,头慢慢抬了起来。

很快,一张如白玉般美丽无瑕的面容,便出现在了李璟眼前。

看着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容,如今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呆呆地立着,竟说不出话来。

见李璟呆立着不语,齐玉湮心中一阵惶恐,颤声叫道:“皇上。”可话一出口,眼睛便莫名其妙地湿了起来。

听到齐玉湮的声音,李璟的身体微微一震。看着齐玉湮眼中含泪,他的心轻轻一动,随之涌上来的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愤怒。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冷冷地开了口:“齐贵人,你觉得,你应该怎么跟朕解释?”

听到他的话,她身体颤了颤。她看着他,只见他面色阴沉,双眼透着愤怒。她知道,他此时已经怒到至极了。

可自己还能怎么解释?现在被戳穿了,无论怎么说,都是错。可自己又不可能将前世的事告诉给他,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想到这里,齐玉湮重重将头磕头下去,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回皇上的话,一切皆是嫔妾的错,嫔妾,无话可说。”

她额头撞在地板上的声音,“咚”的一声,像是敲在他心上,让他的心猛地一紧,竟然有些心疼。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伏在地上,他顿了半晌,然后咬了咬牙,质问道:“你,无话可说?你不为自己辩解吗?”他想要她的一个解释,难道她真无任何解释,还是有什么想要瞒着他。

“是,嫔妾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她的声音此时已经慢慢变得平静:“只是,这一切都是嫔妾一人的主意,与任何人无关,请皇上不要迁怒于嫔妾的家人和嫔妾的侍女。”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一热,眼泪便流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无辜的人被牵连。此时,她别无他法,她只能赌一把,赌李璟对她还有情意。前世,就算他认定了自己与钟毓通.奸,也没有动自己一下。如果这一世,他还是对她有情意的话,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太绝情。

“元宵之夜,你骗朕在香粉铺外,傻傻等了你半个时辰,你却偷偷地从后门溜走,这个,你也没有什么说的吗?”李璟说这句时,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

“回皇上,当时嫔妾不知你是皇上,嫔妾待选入宫之人,自然不能与外男有太多接触。当时皇上救了嫔妾,嫔妾也不好拒绝皇上相送的好意,只好偷偷离开。”齐玉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嗯,这么说,好像她说得过去。

李璟轻轻哼了一声,又问道:“那入宫后,你为何要将自己真面目掩盖起来,不示于人前?”

闻得此言,齐玉湮一噎,这个确实不好圆过去。她怔了半晌,才回答道:“皇上,嫔妾,是因为,生病,才会如,如此的。”

听了她的回答,李璟沉下脸,冷笑一声:“齐玉湮,你真以为朕是傻子吗?”

她身子轻轻一颤,立即收了声。

“齐玉湮,你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李璟厉声说道:“你不怕你齐氏满门被你所累吗?”

听到这里,她猛然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李璟。想到前世齐家所遭受的灭门之祸,眼泪迅速地积聚到她的眼中,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半晌,她才用带着哭音的嗓子说道:“嫔妾求皇上开恩。此事都是嫔妾一人之错,嫔妾家人同是被嫔妾所骗,他们对嫔妾所作之事并不知情。如果皇上要降罪,嫔妾愿自己一人承担。如若皇上心中忿恨难平,嫔妾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能放过嫔妾的家人。”

说到这里,齐玉湮早已是泪流满面。话毕,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将头不停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咚咚”的声音。

听着她的头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他的心又是一阵发疼。他两步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待她站直,他看了看她的额头。还好,只是有些发红,没有磕破。

他心中微安,面上却仍然是一片阴沉之色:“好!朕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家人的命。朕就想知道,你为何要骗朕?”

为何要骗他?因为前世的遭遇,让她不敢靠近他。可这个原因,又怎能跟他说呢?

齐玉湮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李璟,半晌才哽咽着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身心淡泊,不愿卷入皇宫争宠纷争,只愿意过平淡的生活。奴婢怕自己进宫受宠,会,会惹人嫉恨,惹祸上身,甚至祸及家人。所以……”

被自己所宠,对她来说,是一种祸事吗?听到这里,李璟心中气极。未等她将话说完,他便冷冷一笑,打断她道:“所以你便假装丑陋,不想让自己的真容为朕所见,原因就是不想受宠?”

她张了张嘴,看着他满是怒容的脸,却未敢再说出话来。

李璟紧紧盯着她,嘴紧紧抿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一想到她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不想受自己所宠,他心里便隐隐发痛。他是皇帝,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冷笑一声,放开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往后一推,她便从自己身前退了出去。

她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抬起头,惊讶地也望着他。在记忆中,他从未如此对待过自己。

看着她愕然的面庞,他冷着脸,咬牙笑道:“齐玉湮,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会得宠?”

听他如此说,齐玉湮面色一白,抿着嘴,呆呆地望着他。

“你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不想受宠吗?”他冷笑:“既然这样,朕也不勉强你,朕如你所愿便是!”

说完,他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迈步大步便向屋外走去。

背影是从未有过的绝决。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泪一下便滚掉下来。她不是不想要他的宠爱,她只是不敢要。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她不敢用自己家人的生命来赌这一把。

前一世,你负了我。这一世,就让我负你吧!

想到这里,她将眼睛轻轻闭上,任由泪水在自己脸上肆虐。

见李璟离开后,竹韵忙进了屋来,看着无声音哭泣着的齐玉湮,她脸色陡然一变。竹韵上前轻轻推了推她,轻声问道:“贵人,皇上说什么了?”

齐玉湮慢慢收起眼泪,擦了擦脸,说道:“他,他没说什么?”

“皇上是不是很生气?”竹韵小心地问道。

生气?齐玉湮苦笑一声:“他应该是很生气吧。”

“他没怪罪贵人?”竹韵又问道。

她默了一下。虽然他很生气,倒真没说过要降罪的话。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听到这里,竹韵松了一口气,说道:“贵人这么骗皇上,他都没治你的罪,看来他对贵人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他对她,还有情意吗?想到他那绝决的背影,她心里却没有竹韵那么自信。

李璟走了没多久,梅香便被放回来了,脸上的药膏早已经被洗净。据她所说,李璟并未为难她。齐玉湮见梅香回来,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这一夜,对齐玉湮来说,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次日一早,竹韵便给齐玉湮带了一个消息。

昨天李璟从昭纯宫离开之后,便招了梁紫云侍寝,今日一早,便晋封她为贵仪。

听到这个消息后,齐玉湮的头一时有些发懵。呆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她对他,前世的情意并无半分虚假。

如今,他招梁紫云侍寝,难道这就是他昨日所说的如自己所愿?自己不愿受宠,他便去宠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齐玉湮心底一片哀伤。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看着齐玉湮伤心的模样,竹韵忙劝道:“贵人,你也别伤心了,只要你跟皇上服个软,皇上一定会消气的。”

齐玉湮摇了摇头,抬头望着竹韵,浅笑道:“我没事,这样,也挺好的。”

既然自己不想与他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能跟其他的女子在一起呢?他是皇帝,不可能为谁停留的。

竹韵见齐玉湮态度依然坚决,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了。

过了几日,又有消息传了来。

皇帝又招了嫔妃侍寝,这一次他宠幸的人,是潘莠君。

齐玉湮听见的时候,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可以忍受李璟宠幸罗巧儿,甚至忍受他宠幸梁紫云,可就万万接受不了他宠幸潘莠君。

她无法忘记,前世潘莠君设计陷害自己与钟毓有染,害自己被废不说,她的父亲更害了自己全家,连自己视若生命的暄儿也未能幸免。虽然这一世的潘莠君,还未对她做过龌龊之事,但她心里对这个心肠歹毒的女子,仍然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可是,现在的她,对潘莠君受宠一事毫无说话的余地。年初所选的四个嫔妃,除了她,其余三人都已经受宠。在众人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受皇帝喜爱的冷妃而已。

看着齐玉湮的面色苍白,身体轻轻颤抖。竹韵知她心中难受,便上前劝道:“贵人,虽然现在皇上的嫔妃中,只有你未能侍寝,但凭皇上对你的情意不会比她们少,只要你主动向皇上示好,皇上一定会……”

未等竹韵将话说完,齐玉湮便摇了摇头:“竹韵,我上次就说过,这样挺好的。”她转过脸来,看着竹韵,轻笑道:“我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被皇上冷落吗,现在不是正合我意?”

“可是,贵人,没有皇上的宠爱,在宫里生活会很难的。”竹韵叹了一口气。

“还能有多难?”齐玉湮轻轻笑了起来:“更难的事情,我都难历过,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前世在那阴森潮冷的冷宫里,她一个人也不是过了大半年?她相信,没有什么日子会比冷宫的日子更让人难捱的。

“对了,皇上还晋封潘嫔为姬了。”竹韵又说道。

现在,自家的贵人既没有侍过寝,又没有晋过位份,在这宫中,委实有些尴尬。

齐玉湮对此似乎不太在意,对着竹韵浅笑道:“她晋位份便晋位份,干我何事?”

听她这么一说,竹韵呆了呆,没有说话。

“对了,竹韵。”齐玉湮又说道:“你去找花匠要些花来来,我想在院子里种种花。”

竹韵问道:“贵人现在还有心思种花呢?”

“种花与练字一样,都可休心养性。我反正闲来无事,种种花也好。”齐玉湮笑道。

“是,奴婢晚点便去找花匠。”竹韵只好应道。

齐玉湮点了点头,说道:“最好要些要开花的。”

“嗯。”竹韵点头应道。

宫里都知道齐玉湮病已好,容貌已经如常,她也不好以养病之名再窝在昭纯宫,便也每日去向郑皇后请安。

郑皇后生性嫉,见齐玉湮病好之后,长得花容月貌,心中甚是不喜。多几日,又见她似乎并不得李璟宠爱,一直未招她侍过寝,也就不怎么理睬她了,把满腹的心思都放在了另三个受过宠的嫔妃身上。

这样一来,齐玉湮日子也好过多了。每日去坤阳宫应个卯便离开,其余时候就只呆在昭纯宫里,养花弄草,弹琴绣花,日子倒也过得悠然。虽然偶尔听到李璟招其他三人侍寝之时,她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可转念又想,自己如今这样也算求仁得仁了,慢慢也就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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