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阵风似地离开了庄院。
客厅里一片狼籍。
三人面面相觑。
蔡青用略带讥讽的口吻说道:“我万没料到嫉匪如仇的陈大人竟然会主动袒护土匪。”
陈觐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我也没料到蔡公子会变成这般模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
陈觐顿了顿又道:
“我也没料到,这处别庄竟是阁下的产业。离我陈家的别庄如此近。蔡公子真是处心积虑。”
蔡青立即反击道:“哪里,处心积虑的该是陈大人才对。陈大人不愧是将门虎子,连婚姻大事也讲究‘兵贵神速’。蔡某万分佩服。”
“谬赞。”
……
二人你来我往,李竹一时插不上话。
好在宁希迈走了出来,紧接着黄玉和郑炎也被人扶了出来。这两人比宁希迈好不到哪儿去。李竹终于找到了事做,她去厨房让人烧些水,加了些灵泉,给他们端来。
黄玉和郑炎冲她咧咧嘴,用微弱的声音道:“多谢李姑娘。”
陈觐在旁边道:“宁希迈,你的大仇已报。是不是应该改邪归正了?”
宁希迈苦涩地笑道:“就算我愿意改,你觉得官府会放过我吗?”
陈觐实话实说道:“不会。”
他顿了顿,又道:“但总有别的出路。土匪的名号打得再好听,总归对百姓无益。我今日放过你,一是看在内人的面上,二是敬你们是条汉子。但,若是你们在我的辖下肆虐,我照剿不误。”
宁希迈还没开口,这时却听蔡青慢悠悠地道:“我倒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你们可以出海,往东南数千里外,有一化外之岛,那里也有不少燕朝百姓。有从沙门岛逃去的,也有海边渔民。当地人时常欺侮我朝百姓。我们的船队曾路过那里,但爱莫能助,回来有人上报官府,可惜我大燕今非昔比,无人肯管。我想以宁大当家的实力,上岛之后,自可扫清残敌,自立为王不在话下。”
宁希迈一怔,他万没料到蔡青会给自己指出这么一条出路。
郑炎和黄玉对视一眼,一脸的欣喜和振奋。
两人一起艰难施礼:“多谢蔡公子为我们兄弟指明道路。我们两人为大哥当初的失误再次致歉。”
蔡青微微一笑,他的目光流连在李竹身上。陈觐有些不悦,恨不能用手遮挡住他的目光。
宁希迈一瘸一拐地走到蔡青面前,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蔡青看也不看他,几乎照搬陈觐的话:“我之所以帮你,一是看在阿竹的面上;二是敬你是条汉子,不管你个人目的如何,也算是为民除害;三是我希望你滚得远远的,以后永远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任何消息。”
宁希迈缓缓地说道:“如你所愿。这应该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他的声音悲凉、凄怆,他看向李竹时,眸中有极深的痛苦和留恋。
众人一时默然。
宁希迈看向李竹继续道:“你的母亲弟弟,不,是李家母子过得很好。只要我在,我会一直照顾他们。你的、李珠的坟茔就在二龙山上……”
郑炎也补充道:“南玉她已有身孕。”看样子郑炎也知道了李竹曾魂游二龙山的事情。
宁希迈从脖颈上扯下玉佩,他摩挲了一会,将玉佩递给李竹:“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块玉,它也很适合你。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李竹讷讷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接。
陈觐冷眼观瞧着。
宁希迈看了看陈觐,微微笑道:“我想以陈大公子的胸襟应该不会拒绝一个以后再无机会相见的朋友的好意吧?”
陈觐意味深长地说道:“拜你们所赐,我的胸襟已经撑得够大了。”
“哈哈。”宁希迈笑了两声。
他抚摸着手中碧汪汪的玉佩,眼中似带有无限的怀念和感伤:“我祖母曾说过,这块玉中镶嵌的有三生石的角料。它有时会把有缘人的灵魂吸走,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陈觐蓦地想起了什么,他劈手夺过玉佩:“谢了,在下代内人收下。”
宁希迈的脸上流露出得逞的笑意。
陈觐起身道:“京城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事办完了,速速离开吧。据我估计,你的人头应该值万两黄金。”
宁希迈道:“我们今夜就离开。”
“很好。”陈觐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拉着李竹便要离开。李竹站着不动,陈觐转头问道:“怎么,你还不舍得离开?”
蔡青趁机说道:“天色将晚,不如二位留下一起吃顿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