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见过太子妃,见过公主”,王氏带着郑家众人给崔婧和葛凤栖行礼。
“老太太快些起来”,崔婧满头珠翠,打主位上起身笑道:“咱们两家沾亲,您又是长辈呢,可不需这般多礼。”
说着,示意女官上去搀扶,王氏便也就势起身,但身后的邓环娘和林氏等人崔婧却是瞧着她们行完大礼方说:“我正念叨着呢,诸位便到了,快先坐下来吃盏茶,今儿大家伙儿都在,可能好好说会子话了。”
众人都随着她的话应声儿,各自落座。
明玥的座次离着主位稍远一些,正要过去,葛凤栖却在上头招手道:“阿玥,过来这里。”
她一出声,众人又都齐齐朝明玥看过来,——朝阳公主得宠,人尽皆知,她如今不但是皇家唯一的公主,更有征战之功,按例公主的食封是三百户,但皇上逾制,特按长公主例给她封了五百户,这会子她一发话,众人瞧着明玥的眼神都有几分艳羡,不再敢轻视了去。
明玥看了眼王氏和邓环娘,见她们略略颔首,便与众人一福身,坐到了葛凤栖一边,邓素素也在这里。
太子妃咯咯一笑,便给王氏介绍起席间诸位夫人和贵女。
明玥看的眼花,一圈下来只记住了几个离太子妃崔婧最近的:身形圆润,嗓门最大的是越王妃;在崔夫人身边,不时微微浅笑的是她见过的崔莲;六、七岁年纪,正襟危坐,大眼睛却乌溜溜乱转的是阮家的嫡女;还有个是崔婧的姨表妹,闺名薛娇,论相貌几乎可说是这里最明艳的,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笑着看人时颇有几分妩媚动人。
不过明玥看了一圈,崔婧娘家的女眷里,除了她的姐姐崔妍,却并没见到崔夫人和郑明珠,应是尚在清河。
刚坐了片刻,一身绯红花鸟裙的越王妃便大着嗓门道:“今儿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嫂嫂不是叫了戏班子进府么,甚时候开呀?在这儿干坐着有甚么趣儿!”
崔婧知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又是个急性子,便笑说:“你且先等一等,那戏班子还能跑了不成?三弟妹刚刚去更衣了,这还没回来呢。”
越王妃便百无聊赖的哼了一声,显然不大喜欢跟女眷在这喳喳,探身往厅外瞧了瞧,又一拍手掌:“得!回来啦。”
明玥之前在葛家一直未曾见过葛庆之的这位夫人,听说是在庙里茹素祈福,心下一直好奇来着,这时下便顺着越王妃的眼神看过去,见拾阶上来一个着蜜桃色高腰襦裙的少妇,梳坠马髻,丹凤眼、薄色唇,脚步袅袅,很有些轻柔之姿,但又与郑明薇的柔中带有病弱不同,她这柔中是带刚的。
她一进门便有人起身行礼:“滕王妃。”
明玥等人因还未与她见过礼,因而也起身步出矮桌,准备行礼。
贺兰蕙却疾行几步,双手扶住了王氏,柔声细语地道:“上一回见老太太还是近一年前了,老太太一向可好?”
王氏还是上一次带郑泽昭到葛家来时见过贺兰蕙,不过这位滕王妃就是有本事让只见过一面的人也不觉生分,王氏心里倒挺受用,摇头笑道:“承王妃挂念,老身老了,愈发不成啦。”
“您可莫这样说”,贺兰蕙摇摇她的手,“福气都在后头呢。”
旁边有人附和,王氏便也打了个哈哈,贺兰蕙又跟邓环娘和林氏也说了两句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和葛凤栖坐在一面,瞧见明玥便笑了,说:“这便是七姑娘吧?听四妹说了许多回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王妃谬赞了”,明玥在原地给她福了个身,又看了看葛凤栖,笑道:“三分人,七分夸。”
贺兰蕙却打量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吃了一盏茶,便有侍女进来低低禀报了几句,崔婧便起身对越王妃道:“你不是惦记着听戏么,现下可都备好了,咱们且去吧,殿下那边都到了呢。”
越王妃立即拍拍手起身,众人也都跟在后头出了花厅。
余音阁离的倒不远,只是隔了一道六角门,与这花厅分成了两处,太子妃领着众女眷到时,果见太子已到了,正与各世家公子们谈笑。
只是已不见各家的老爷,——想是该叙的话都已叙完,先行走了,留下府里的公子们在此陪着太子殿下热闹一场。
“殿下已到了”,崔婧先行一福身,笑盈盈地说。
众女眷都忙在身后行礼,齐齐道:“太子殿下金安。”
葛从仪转过身哈哈一笑,抬手做了个请起的手势,朗声道:“今儿就是寻个日子叫咱们能聚一聚,诸位夫人请勿拘礼,随意些才好。”
说完转头将在场的少年公子们也叫过来,有说有笑的与各家夫人见礼,众人见他却是高兴,也便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凑在一处说话,等着开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