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怎么也没料到,就因为他的干涉,季宣怀只能别无选择的做了头厨。
安乐镇虽然并不是很大,也绝对算不上繁华,但作为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的集镇,像样点的酒楼饭馆还是有那么三五家的,而季宣怀选中的泰和楼,则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自然也是生意最好的。
这家酒楼的老板姓王,与张掌柜一样,经营的都是世代承袭下来的家业,但是能保持着酒楼在镇上一家独大的地位,起码还是有些头脑和手段的。
因此,当张掌柜瞒着季宣怀,私下里去找他讨人情的时候,他便立即从中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他注意季宣怀已经很久了,和张掌柜又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为人一向本分的张掌柜,竟然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扶这个陌生少年,招婿的心思也算是昭然若揭了。可现在人家却愿意到酒楼来,想必是察觉了他的意图,而且宁愿不受他的好,也不肯应下这门亲事。
本来,要不是张掌柜主动找上门来,他还真不知道季宣怀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冲着对方那手好厨艺,无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自然都是会认真考虑的。可现在的情形却是,对方要想在镇上站住脚,就只能任凭他拿捏了。
当然了,张掌柜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他,又难得地攀起了交情,他自然也不会做的太过绝情。
最终,他以不能侮辱人才为由,拒绝了张掌柜提出的分成加打杂的要求,坚持以还算合理的工钱聘用季宣怀为头厨,并通过一张为期三年的合约,牢牢地将季宣怀以及他的厨艺握在手心里,一心一意地替酒楼赚钱。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好在季宣怀心态极好,不仅没有抱怨什么,而且对以后的学厨之路充满了期待。
因为住处还没有安定下来,王老板很是通情达理地给了他三天时间,而在这三天里,季宣怀只能专心找房子,而不能再私下经营自己在酒铺里的小买卖了,以便为三天后的酒楼造势。
想着以后既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又能提高厨艺,季宣怀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趁着张掌柜帮忙找房的空,先和沈少卿回家收拾东西,以及和沈母告别去了。
自打带沈少卿到镇上看病以来,他俩倒是一次也没有回去过,虽然不过五天的时间,可对于总在田间屋后转的村里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寻常的大事了,更何况其中一个还生着病。
那天晚上,季宣怀摸着黑将人从地里背回来,被里正亲自赶这牛车送去镇上,很多人都是亲眼看见的。当时便纷纷猜测着,说是季宣怀黑心,赚了钱便不管沈家儿子死活的,那么晚了才出去找人,恐怕是巴不得沈少卿死在外面才开心呢。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替季宣怀说话的,这些人自然是以最了解状况的里正一家为主,但是双方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只能一直较着劲,一直等着他们回来验明自己的观点。
因此,当他们赶着张掌柜家借来的马车,才一走到村口,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边问上一两句话,边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其间嗓门最大,语气最为得意的,自然非坚持为季宣怀说话的里正家里莫属了。
“我说什么来着?宣怀这小子以前是犯过浑,可就不兴人家改好么,沈家的孩子不仅好好的回来了,我瞧着倒是比以前的气色还好了不少,以后还要到镇上去读书,有些个一门心思埋汰人的,回去要是不狠狠给自己几巴掌,等着老了以后到阎王爷那里拔舌头去吧!”听季宣怀说要搬到镇上去以后,里正家里看着几个暗自撇嘴的人,很是解气地说道。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他二婶你这么卖力地帮人家吆喝,不是早就盯上人家家里的田和房了吧?”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有人不服气地说道。
“我呸!谁要是昧着良心说话,活该遭天打雷劈!我可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家准备造屋的砖坯都在那摆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睁眼瞎不成?我就是这么个直脾气,他不学好时我打骂得,现在有出息了我也夸得,不像有些人,自个儿不争气,还瞧不得别人好,天生的贱皮子!”见有人扯到她家头上,里正家里顿时来了火气,拉下脸来骂道。
“哼,小犊子不知天高地厚,不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外面的饭就好吃了?我倒是要瞧瞧,他能混成个什么样子回来!”
“就是,若是让人给哄去卖了,这辈子恐怕都回不来喽!”
“就是那孩子他娘在世时,也没说让他去镇上读书啊,还不知道这小无赖打的什么主意呢,他会舍得把自己的钱花在别人身上?只要把人哄走了,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还不定会怎样呢。”
“……”
不知道是被里正家里的狠话戳了心窝,还是季宣怀和沈少卿的不理会伤了他们的自尊,使得这些自称老实本分的人们,毫无顾忌地以最大的恶意,中伤着两个相依为命的少年。
“二婶,吵赢了又不能当饭吃,生那份闲气不值当的。那晚多亏了里正和长生,都还没来得及谢他们,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我买了酒和菜,正好和你说一声,今晚都到我家来吃饭啊!”见里正家里还在和那些人争吵,季宣怀停下来,笑着跟她说道。
“你这小子,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只要你以后给咱们村里人争口气,混出个人样来,别说是请吃饭了,就是请我喝凉水我都高兴!”见季宣怀这么给她长脸,里正家里用有些夸张的口气说道,“回去歇歇吧,晌午都到我家来吃饭,没有什么好菜,可饭绝对管饱,晚上再去你那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