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走了我这老不死也不活了——”赵婆子摸着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悲从心中来,中年丧夫,自个的身子骨也不好,一直用药喂着,世间最苦楚之事都尝尽。原本以为儿子长大了终于能享清福了,哪晓得如今又死了,一时间觉得活着了无生趣,赵婆子站了起来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人群中有人眼疾手快,连忙边喊一边迅速将赵婆子抓住,“快快把赵婆子拦住!”
“你们让我死吧,我这么个孤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年轻时克死了丈夫,老了只会拖累逼死了自己的儿子,我活着就是个祸害,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赵婆子哭嚎着,听者无不心酸。
“哎,这王贵,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这般想不开!丢下家中老娘一人,这真是太不孝了。”隔壁的王婶忍不住谴责,都是同姓的,两家又会邻居因此平日关系很好。这王贵虽说没什么本事,老大不小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还特贪小便宜,有时候气得人牙痒痒,可却是个孝顺的。如今倒好日子过不下去,自己去寻死丢下老娘,唯一一处优点也没了。
赵婆子虽然伤痛至极,却依然听不得别人说自个儿子不好,抽抽噎噎道:“谁说我的儿子不孝顺!前些日子还说他要发财了,要带我去过好日子。我的儿啊——你是要带娘到地底下享福吗?你等着,我给你烧了纸钱就下去陪你。”
赵婆子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出去买纸钱,王婶连忙拦住,“这些事哪里用你张罗,我方才已经命人去买了,如今先把王贵尸首收拾起来,先把之前给你备的棺材用上吧,重新打是来不及了。”
百姓家中有老人都会提前打口棺材备着,赵婆子身子骨一直不好,很早的时候就命王贵给自个备下了棺材。闻言赵婆子更是伤心,这口棺材是自个儿子咬着牙买了好木头给他打的,结果自己还没用上,儿子却是先用着了。赵婆子直接哭软在地,根本没有力气去买纸钱。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这般想不开!丢下娘可怎么活啊,娘不要钱只要你活着。”哭声凄凉令人心酸。
都是街坊邻居,谁家里有了丧事都会过来帮忙。安慰了几番,就开始张罗起来。
庄重踏入王贵家中时,王贵的尸体正准备敛入棺材中。
“且慢。”
正忙碌的人纷纷停下手上动作转过头来,唯有赵婆子守着王贵的尸首在痛哭,罔若未闻。
王婶看到来者气度不凡,尤其那高个子令人不由从心底的敬畏。王婶对王贵一家熟悉得很,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招来两位贵客,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道:“两位公子,这里有白事,不知两位前来所为何事?”
庄重行了个礼,“我乃律学生,现于大理寺协助处理案件,本因一案有事寻王贵一问,到此才知他刚离世,不知可否看一看他?”
王婶一听更加肃然起敬,心里又不免打鼓,这王贵莫非是惹了什么官司,所以才会想不开自尽?王贵这小半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莫非……
不仅仅是他,现场其他人都担忧起来,唯恐王贵惹了什么事连累的自己,甚至犹豫是不是现在就离开。赵婆子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又听到后来之后顿时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儿最是老实,绝不会行那龌龊之事!他如今已死,莫要辱了他的名声!”赵婆子激动的冲了过来,想要寻庄重理论,封焕长腿往前一跨,冷眼扫去赵婆子顿时倒退了几步,心里发寒不敢再往前。
庄重此时连忙道:“老人家,莫要担忧,我本只想过来问些事而已,并非是王贵犯了事。”
王婶怕冲撞了贵人,也连忙劝慰,“赵婶子莫急,若真是王贵犯了事来的可就不是这两位小公子了。”
赵婆子本是胆小之人,不过因丧子而有些控制不住,被封焕这么冷冷扫了一眼,也软了下来,“可我儿如今已死,想问什么也问不到了。”
赵婆子又忍不住哭泣起来,“儿啊,你怎么忍心丢我个孤老婆子一个人走了啊!”
庄重低声问一旁的王婶,“这王贵是如何死的?”
王婶叹了一口气,“我家就住隔壁,昨夜一大早听到赵婶子哭嚎便跑了过来,便见王贵竟是已经悬梁吊死了。还是我家男人把他放下来的,早就没气了,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可否将死者母亲先带到一旁,我想查看一下王贵的尸体。”
王婶怔了怔,想到庄重来历,便对着这趴在王贵尸首上痛哭的赵婆子耳边嘀咕了什么,赵婆子便被她搀扶到一边去。
庄重走近蹲了下来,因非正式验尸,只查看袒露的部分。检查中庄重将尸体翻动,被放心不下的又回过头来的赵婆子看见,连忙冲了过来,却被王婶等人拦住,只能大声吼道:“你要对我儿做什么?!”
庄重站起身来一脸凝重,“你的儿子并非是自杀而是被人杀死。”
张牙舞爪的赵婆子顿时停止了挣扎,“你,你说什么?”
王婶也不可思议的惊呼,“什么?!王贵平日最是老实如何会被人杀死?”
其他人也纷纷不可思议,心底更是瘆得慌,王贵若是自杀倒罢了,至多搭把手弄后事。可若是被人杀死那可就与他们息息相关,想着身边有人莫名其妙大晚上被人杀了,凶手未找到之前,晚上都没法睡觉了!
“这不可能吧,我们这小巷子虽是偏远了些,却也平安得很,连个小偷都没有,王贵怎么可能会被杀死?”
“赵婶子,你家丢东西了没有?”
赵婆子还在震惊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木愣愣的。
王婶却道:“王家什么光景大家伙还不知道吗?况且就算是偷东西也不至于将人致死啊。”
“小公子,你如何知道王贵是被人杀死的?”王婶心中忐忑,在场之人皆因这消息弄得人心惶惶。
庄重并不着急回答,而是问:“王贵被吊死是如何模样,是头部往前还是侧位或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