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谢阳冰的惊叫声被赵影的手掌压了回去,只留下嘴唇的颤动而已。
里面两个人已经从门缝所能看到的范围里离开了,轻而低的声音却一直没有从他们的耳朵边断开。
祝决听起来心情很好,他平时也不算是个面瘫老板着扑克脸的人,但敏锐点的人跟他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的温和淡定虽然源自骨髓也如同一层保护壳裹着他自己,拍戏的时候他也会跟工作人员开玩笑,哈哈大笑也是常有的事,但不管是哪一次,谢阳冰都觉得他的情绪起伏不如现在这么温和低声说话来的大。
他又不傻,祝决不怎么跟人深入相处的性格他看得出来,虽然没有让他窥见什么惊天地的事情,但就这么一个挠手心的小动作,就足以让他浮想联翩了。
两人下意识闪到一边,谢阳冰背靠着墙,无来由地觉得腿有点软,他平息了下急促的呼吸,不敢发出声来,就用气音跟赵影说话。
“他们——他们是那个?”
他用的词太奇怪了,赵影瞅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谢阳冰又喘了一声,问道:“你知道?”
赵影摇了摇头。
他跟祝决的关系更多的是来自于同样对演绎事业的热爱,那份同样如同系出同源的执着让他们如同古时的君子,之交虽然淡如水,但言语行为总灵犀一点。
也是这样的认知让他比谢阳冰反应得更快。
在谢阳冰眼里,这是一个新科影帝、前途无量的大明星的绮情恋曲,在他眼里,这只是他好朋友找到了对象而已。
谢阳冰迟疑地说:“我们还进去吗?要不下次再说?”
既然只是好朋友找到了对象而已,干吗要这么避讳?赵影用沉默的行动回答了他,长腿一迈,敲了敲门,就装模作样地在主人应答声中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谢阳冰跟在他身后,好悬才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所以说有时候导演当不了演员,也是有原因的。
——这份镇定的心理素质,他就远远比不上赵影。
“有事吗?”祝决含着笑招呼他们,谢阳冰忍不住就用眼角余光使劲地追逐那位陌生面孔,连他的话都没听到。
赵影恰到好处地接过话茬:“关于下午的戏的事,抓紧时间琢磨琢磨,把思路理顺了好拍。”
这样的事这大半个月常有,祝决不以为意,扭头说了句:“帮忙倒几杯茶来呗。”
不知道是不是谢阳冰心中有鬼的关系,怎么听这句话怎么腻歪撒娇。
那人倒也没说什么,沉默地走到了热水壶放置的地方。
谢阳冰偷偷摸摸地打量他,从背影看,这人身条顺长,腰细臀窄,肩膀板得笔直,脊背更是有一股硬气在,看不出来是一个温顺的人,长相倒是好,跟祝决在一个画面里也逊色不了多少,眉眼浓墨,唇线略薄唇形却不难看,性格倒不外向,把水杯端过来的这一路连个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话也没说一句,脸上更是毫无表情,机器人都比他情绪外露不少。
谢阳冰虽然是一个职业道德素养十分上乘的人,但做人总免不了八卦,不去主动了解八卦已属克制,八卦就在眼前,要收拾好自己探听的*还真是圣人一般的要求。
他难以幸免地走神了,甚至连祝决喊了他一声都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
“谢导?怎么了?”祝决疑惑的眼神从谢阳冰的身上转到沈弋的身上,又转了回来,笑道:“怎么一直盯着他看?”
谢阳冰心中一个咯噔,还好赵影的影帝光环照拂到了他,他脸上自然地露出了一点疑惑,指了指沈弋:“这是谁?我之前没在你这里见过他。”
祝决以为他是担心来个陌生人剧本信息可能外泄,便道:“我的新助理,原先阿文请假了,他来替几天岗。”
谢阳冰就:“哦”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叫什么名字?”
祝决唇角勾了勾,扭头看了眼沈弋,道:“小沈,小沈,跟谢导打个招呼呗?”
沈弋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祝决笑意更深,谢阳冰背上突然窜起一片寒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还是说戏吧,时间紧张,要抓紧了。”
直到走的时候,谢阳冰也没彻底回过神来。
走在路上他就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这搞什么啊……”
赵影淡淡地说:“这么大的岁数了谈个恋爱也很正常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谈恋爱这事摊到祝决身上他就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难道以前他潜意识里都把祝决当高岭之花性绝缘体吗?
不行,这么一想有点雷……
不管谢阳冰是如何纠结难以自拔,祝决送走了他们之后心情却依然很好。
虽然他上次跟沈弋那么提议了,但也就只是那么一说而已,没想到前几天人就包袱款款到他面前了。
立刻,他就把阿文打包送回去了。
从前他不知道,现在他真的发现,恋人在不在身边影响真的很大。
天还是那个天,基本没几片云,太阳直晃晃地照下来,皮嫩点的多晒几小时就能晒脱一层皮。
地也还是那个地,杂草丛生,枯奄奄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么糟糕的条件,现如今却给了他如同桃花源一般的感觉。
自从确认关系之后,两人就算在一个城市里每天见面甚至也都睡在一张床上,但也比不上现在几乎可以朝夕相对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