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着粉黛的脸上,只有一股傲然。
"七月初八,你姑父的儿子得罪了骠骑大将军外孙,幸大将军人品极佳,并不与你计较。然皇都府衙却要你姑父交上一万两银子,才肯放人。是以,你将熙和院内的前朝珍品戏凰图换成伪作,不想被正巧来我宫中的羽公主所见,她问明缘由,便让你将画作还回去,还给了你一万两银子赎人。"
话至此时,白兰玖低眉看着已瘫成一团的梨月,凤目中不带半丝怜惜。那道冷得似冰的目光打在梨月身上,让她恍然间有种置身寒冬的错觉。
"自然,光凭上面之事,不足以让你为她如此抵死卖命。经上一事后,羽公主惩罚了府衙大人,将一万两给了你。你虽是拒绝,却是记下了她人情。更何况,你跟她提过母亲病重后,她便不顾阻拦暗地派了太医到你家中,治好了你母亲的病症。"
言讫,白兰玖顿了顿,视线扫过几乎快缩成一团的梨月,毫不留情地续道:
"所以,你才会替她监视我,是不是?所以,你就觉得白羽淳是你的再造恩人,是不是?!"
厉声的质问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门外伺候的侍女吓得腿肚一痛,差点软倒在地。
而跪在地上的梨月,却不再有方才的惊惧。蓦地站起身来,仰起脸直视白兰玖,模样像是被掐住七寸的蛇,即便知道将死,却仍还是要苦苦挣扎。
"是,您说得对!若非羽公主,我家只怕已分崩离析。所以,我愿意替她卖命。您可能会说我背叛主子,可在我需要您的时候,您在哪里。您并没有及时给我帮助,我选择了羽公主,即便您现在将我处死,我不后悔。"
清秀的脸上满是无畏之色,恍然间,让人以为前一刻她脸上的惧怕是错觉。
而面对梨月的这般态度,白兰玖也不怒,转身对着她满脸愤然色,眉心微蹙,唇角却越发笑得深邃。
"嗯,你的忠心虽不是对我,但我依旧很为之感动。不过,在你到刑法堂去领罚前需要告诉一些事。算是...你尽心伺候这几年的回报。"
话毕,白兰玖唇角蓦地染笑,如花的笑靥比平日的淡漠多了几分难懂的朦胧。
"你母亲心悸病犯了,是因你父亲酗酒死亡,而给了他一笔不菲酒资的,正是你心心念念奉为神人的羽公主。再说你偷出去的翡翠瓶,那是也是前朝珍品,市价约值三十万两白银。小春子给了你三千两,剩下的二十七万两都进了白羽淳的口袋..."
蓦然顿了顿话音,白兰玖两手抱在胸前,身姿如立于风中的绿竹,纤细却又笔挺。倏然挑起眉心,嘴角笑容似花般勾人。
"最后,你那伤人堂哥不但没被骠骑大将军责难,大将军甚至还因他孔武有力的身姿,有意招他入军。却不想白羽淳从中搀和一脚,命令府衙大人将他收监,并向你家索要一万两银子。而大将军虽然惜才,却无奈于她公主的身份。所以,这便是我欲告知的你一切,算是将我们主仆五年的情分做个了结。"
白兰玖话音方落,方才还站得笔直的梨月,却蓦地颓倒在地上。前一刻如水般清明的眸子,此时似蒙上一层尘埃。由眸底延伸出的视线,已然失去了焦点。
面对已失去的心神的梨月,白兰玖也不再多言,唤来人后便欲将她拖走。不想侍从放架起她,也不知平日柔弱的梨月哪儿来的力气,却是将侍从推开,跪倒在白兰玖身下,猛磕着头,呼喊道:
"公主饶命,奴婢受旁人蛊惑,做了错事,现在奴婢知错,求公主不要赶我出甘露殿。"
噔噔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每一抬头梨月的额前便多一份青肿,最后破了皮流出了殷红鲜血。
或是感念于从前她倒也伺候周到,白兰玖挥手命人将她双臂架住,阻止她近乎自残的行为。
悠然转身来到梨月面前,白兰玖先是缓缓摇头,随后默然叹息,凤眸中眼波流转,细眉微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