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啦!”
胡冰泽冲到她面前,就欲拉过辛二鲜血淋漓的臂膀,然被她凌厉狠决的黑眸一瞥,震慑得不由倒退了一步。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果敢决绝,气魄山河。为达目的,视死如归,不为自身后果,无私无畏也要铤而走险尝试!她自己都不清楚自身那个力量的底线,当年为了把重伤的李泰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就已经致使她极度虚脱乏力了,现在她竟是要尝试把一个刚咽了气的人救回来!她,不要命了么!
被胡冰泽的惊叫声扰到,李泰民这才抬起头看到辛二臂膀斑斑血迹横流,一道狭长的口子狰狞地冲着他张牙舞爪,刺激得心头一疼剧烈跳动了起来。她抓着李父无力的一只手掌,面容是从未有过的果敢杀伐,目光灼灼。
他连忙惊恐地松开拥住李父的一只手要去抓她鲜血滚滚的手腕,“你干什么!”然而,却被辛二另一只手无情地挥开。
“你的腿好了都隐瞒着没有告诉我,现在我也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我们扯平了。”她微微扯起一丝浅笑,看着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当年,我就是这样救你的哟。车祸那一次。现在,请你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不要让我分心,好么?”
救死人跟救活人的最大区别就是,力量传输到对方身上的时候,一个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能够明显察觉到对方的生机,一个则是石沉大海,任凭她意识怎样强烈地去输入力量,都很快被死寂包围。
“你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你放任自己这么流血不想要命了嘛!”李泰民这时候先是知道父亲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爱却被迫接受他为救自己而牺牲的事实,心里早就混乱成了一团。现在又看到辛二自残说要救李父,玄幻么?她流那么多血,握着李父的手就能救死人了?开玩笑!
然而当他再一次要出手去阻断辛二的时候,胡冰泽快一步先他将李建忠从他怀中放倒平躺在地上,把李泰民拉开辛二身边几步远。
他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虽然很玄妙,但这是事实!”
他指着辛二手臂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然不管血流得再多,血液都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顺着辛二臂上花纹的纹路铺展而开,没有一滴血是顺应地心引力掉落地面的。辛二手上那没有被衣服遮挡住的繁复花纹,妖冶的花朵吸满了新鲜血液颜色异常浓郁,饱满,仿佛就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血色鲜花!
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令李泰民几度张口的言语都遏制在了咽喉。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辛二一样,他震惊、陌生又诡异地看着她,看着她专心致志地跌坐在李父的尸体边上,渐渐发白起来了的小脸也依旧不放弃地抓着李父,看着她逐渐深重起来的喘息,遍布额头细密的汗珠,虚弱又难受的模样,心里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你一直知道她有这个能力?”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直都知道。”胡冰泽沉重地一点头,望着辛二的方向抿了抿唇。
这时候的房间里,除了再也熬不住疼痛晕过去的张夫人,一个神智不清被打伤倒地的护工,两具尸体,张远铎在缓过身上的疼楚之后也移到了李泰民、胡冰泽一侧,静默着看着不远处对他来说同样惊异的一幕。
整个房间被一种诡异的氛围包裹着,除了胡冰泽以外,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似的。张远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李泰民则忘记了李父死亡所带来的悲伤。
“她,一直就是这样来救人的?”李泰民还是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那人类幻想着的治愈救人的特异功能。
“当然不。我们不知道这力量从何而来,对未知一样充满畏惧。我们仅知道它有能够瞬间治愈伤口的能力,对自身、对他人都有效。根据受伤程度的深浅,需要的体力、精力是有限的。当初她救处于车祸中的你的时候,就快脱力反噬自己了。不是自己原本的东西,到底是不能完全信任它,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样,所以非到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不会动用。而这几年,她几乎都未用过。”
“那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划开伤口?”要不是亲眼所见,张远铎压根不会相信这样的天方夜谭。如此说来,之前辛二也是用这力量帮他将最后一处穴位给冲击开来了?不然以当时的处境,他都痛苦的晕厥了过去,又有刘婉琴的突袭,他根本熬不过来!
“因为手臂上的花纹?”李泰民猜测道。
“是的。那花纹只有吸收辛二的血液才会更加力度地发挥其作用,但是这样一来,对她身体的负担也就更加的繁重。”胡冰泽看着辛二脸色越发的苍白透明,眉心皱得都能挤死苍蝇了。“她从来没有把这能力用在一个刚死之人身上,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我担心...”
胡冰泽的话还未说完,三人瞳孔皆是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扩张。因为他们看到辛二又是狠厉地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好像那不是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不会感觉到痛,下手如此果断干脆!
“你不要命了么!”胡冰泽怒吼。李泰民早已忍耐不住自己冲了上去,把小人儿拥在怀里用力地抱着。
“够了!够了!我们停止好不好?别再逼自己了...”他心疼地似有人狠狠抓紧着他的心脏处,看着她自伤也要救人的模样,就压抑难受地喘不过气来。他求着,喊着,希望她能住手,却不敢私自去挪动她,怕带给她多余的伤害。
这一刻,辛二只感觉到自己浑身炽热不已。她现在已经无力到连说句话都做不到。被李泰民拥在怀里,她也只能无力地背靠着他,但手里依旧紧紧抓着李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