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湄!沈宁愣了半晌,自嘲而笑。
“皇贵妃娘娘不信任奴才,意欲让二殿下疏远奴才,奴才怀恨在心,又见沈婕妤对娘娘积怨颇深,故而派小洪子与沈婕妤的大宫女艳儿传信,达成盟约。适时皇贵妃娘娘因受冷落郁郁寡欢,奴才便知时机已到,将毒药给了沈婕妤,终而使娘娘中了毒。”魏会顿了顿,“奴才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二皇子殿下全然不知此事,一切皆是奴才鬼迷心窍所为,还望圣上明鉴!”
“皇贵妃为何不信任你?”他倒从未听沈宁说起此事。
“这……”
“说!”
“奴才因二殿下屡遭毒害,心有不忍,期望皇贵妃娘娘能挺力维护二殿下性命,也不知为何娘娘哪儿听岔了再不信任奴才。”
“莫不是你暗示我除掉皇后,让我自己坐上皇后之位?还是你想让我支持晟儿成为太子?”
沈宁的声音蓦然响起在屏风后头,让魏会猛地一惊。
东聿衡道:“皇贵妃,这些朕可从未听你说过。”
“唉,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敢平添陛下烦恼。”
皇帝重重一哼,瞪向魏会道:“二皇子为何得知皇贵妃是中了你的毒,又为何有你的解药?”
“奴才伴着二殿下长大,对二殿下衷心耿耿,他自也知奴才有这样一种毒药,并且奴才也拿了解药给殿下也备不时之需。”魏会道,“陛下,倘若二殿下果真想害娘娘,他又为何冒险为娘娘送去解药?殿下错就错在心肠太软,他自幼与奴才情深意厚,不忍将奴才供出认罪,故而才……”
“那末惠妃身故,也是你与沈婕妤所为?”
魏会一咬牙,“非也,惠妃之事,与奴才与宫婢彩华所为。奴才既已被皇贵妃娘娘看穿,便不敢再说谎言。奴才一心想让二殿下继承太子顺登龙椅,惠妃娘娘懦弱,不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奴才便想为殿下换一宫主母,故而下毒,彩华平日常被惠妃娘娘斥责,故而受奴才怂恿,与奴才合谋害了惠妃娘娘。”
“哦?那彩华却是亲眼目睹二皇子偷偷在惠妃的药汤里下毒。”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一连三个“绝无”,魏会显然很是激动,“二殿下那时还不知奴才此毒,他丝毫不知内情,定是皇后娘娘故意陷害二殿下,还请陛下明查!”
皇帝沉默片刻,才冷冷笑道:“好你个魏会!”
沈宁多希望他说的全是真的,可她明白,东明晟定不像他说的那么干净无暇。
魏会被押了下去,宝座上的东聿衡与榻上的沈宁都默默无语,心思各异。
许久,皇帝才让人把东明晟叫来。
东明晟很快到了殿内,他忍住胸前火辣的痛楚在皇帝面前跪下。
“有人看见,你在惠妃的药汤里下了药?”东聿衡竟开口便如此问道。
东明晟浑身一颤,半晌才道:“是。”
沈宁难受地闭了闭眼。
“为何?”
“惠母妃懦弱,儿臣不愿由她教养。”
“混帐东西!”
东明晟再次一颤。
“是你对皇贵妃下的毒?”
东明晟猛地抬头,“儿臣,宁死也不会对母妃下毒!”
“那是谁下的毒?你又如何得知?”
东明晟犹豫了,魏会一直对他衷心不二,在他最为落魄时也是他全力照顾于他,对他而言,魏会已并非忠仆而已了。
“还不快说!”
“晟儿,把实情都说出来罢。”沈宁悠悠开口。
东明晟吃了一惊,他猛地抬头看了屏风一眼,复而低下了头,片刻他才轻轻道:“是魏会与沈婕妤合谋下的毒……那毒还需多下两次才可致命,魏会将此事告知儿臣,让儿臣才故伎重施在母妃药里下毒。”
“他们为何下毒?”
东明晟又沉默许久,“母妃不愿让儿臣作太子,魏会想杀掉母妃,猜测父皇定将儿臣交于沈婕妤名下,儿臣便能得了沈家之力。”
“你毒害惠妃也是这个理由?你以为朕那时便会将你交由皇贵妃教养?”
“……正是。”
“你想当皇帝?”
“儿臣……再不敢妄想。”
东聿衡深深看了东明晟一眼,长长叹息一声,“东明晟,你太令父皇失望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东明晟跪着重重磕了一个头,语带哽咽。
沈宁也哭了。
东明晟被带了下去,东聿衡让人立刻去把沈湄押去内务府审讯,继而他缓缓走到沈宁的面前,抹去她颊边的泪水。
“宁儿……”东聿衡竟欲言又止。
“嗯。”沈宁擦干眼泪看着他。
“魏会说的,才是实情。”他如此说道。
沈宁一时有些不明白,但过了片刻,她还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朕,不能让东氏皇室出现这样的污点。”他不能让史官记载,二皇子东明晟为夺帝位毒害养母。这是天大的家丑。魏会明白这一点,他此时找来,不是为东明晟开脱的,而是给他提供最好的解决之道。
沈宁沉默片刻,问:“那你准备拿晟儿怎么办?”
“过些时日,便找个理由打发他去外城做个亲王,永不得再返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