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鸟鸣,松涛唱晚,大巴山的夜与纳西镇一样清幽美丽。
老当益壮的钟秋翁早早便拥着柳窨娘进房度去了,天殇则仰躺在屋前的石桌上,百无聊赖数天上的星星,很快进去了梦乡,鼾声如雷惊飞了树上的夜鸟。
莫小忆心中布满迷团毫无睡意,与白尘相拥坐在屋侧突出的石岩上享受温柔夜色。旁边有棵千年古松,伸着苍老的枝丫如同一把撑开的大伞,恰好遮住了头顶的明月,只有松叶缝隙里漏下星星点点的皎洁光辉,在宽大的青岩上绘成了一幅静谧的图案。夜风阵阵拂来,清凉如水,万千松枝抛却睡意,在风中喃喃低语,奏响了细碎的小夜曲。
莫小忆躺下,脑袋枕住白尘的大腿,微眯两眼望着天幕上姗姗行走的明月,满腹心事悠悠问道:“老婆,师父说我们有久远的渊源,你能猜出是什么吗?或者说我在玘陵宫做少宫主的时候,你是不是见过我?”
白尘缓缓摇头道:“猜不出,不过我可以保证决对没听说过你,更别说认识了,我一生下来就在雪狐村,从未去过仙界,我想你应该也没去过妖界吧!”
莫小忆眉峰川字纠结,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道:“这可就奇怪了,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渊源?但我总觉得自己好象认识你很久很久似的,分不清在梦中还是现实。我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男人,可我偏偏第一眼见到你时几乎就爱上了你,就象人们所说的前世有缘,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的如此奇妙么?”
当然,莫小忆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前世明明爱的是瑶月宫的玥奴,而不是什么妖界的小白狐。要说有未了缘的也该是玥奴才对。
白尘伸出柔嫩的纤长手指,温柔梳理着莫小忆额上的乱发,脱俗的娇面有着沉思,似乎沉浸到了遥远的往事中,过了好一会才幽幽说道:“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对你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就象自己一直在等这个人似的。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几岁。就在后山的森林里与一只小豹子搏斗。好几次差点不敌,可你还是顽强的一次次向它进攻。我躲在一边偷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凡人,我发现自己好想跟你亲近。在你终于杀死小豹子后,我慢慢走到你面前,楚楚可怜望着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娇弱的外表赢得了你的好感,总之你冲着我笑了,并且将我抱到了怀里,从那后我便经常守在后山等你出现,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你爱上你。不是说人妖殊途么?”
莫小忆翻起深邃的眼眸。紧盯着白尘的脸,唇边划落一抹温和轻笑,蓦然伸手拉下白尘脑袋,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满足的笑道:“老婆。能不能讲讲你们雪狐村的事?还有,你和岳母大人为何会跑到人间的?可别说是为了艳遇我哟,我会感动的流眼泪的!”
白尘亲昵的拧了拧莫小忆的脸,轻叹着给他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五百年前,白静秋凭着无双的娇美容颜与高超的法术,被选为雪狐村的圣女,受着所有族人的膜拜,为了让她专心修练法术,村中长老集资帮她在村头的白云山上建了一座巍峨的圣女殿。雪狐村的圣女也和人间某些种族的圣女一样,终生不得嫁人生子,更不能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就连与他们见面都得先在脸上戴上面衫,这对一个美貌女子来说其实是挺残酷的,更何况狐狸的情腺与甚至比凡人更强烈,要忍受成千上万年的孤寂该是如何的痛苦。然而,圣女的身份已经限制了她所有的自由,除了每月十五月圆夜的朝拜,白静秋不仅不能和其它男子随意相处,而且任何男子都不能踏入她的宫殿半步。
纵然被严格的族规约束,但生性多情的白静秋最终还是爱上了雪狐村第一勇士胡力桑,值得庆幸的是,胡力桑早在她被选为圣女之前就已爱上了她,如果不是自卑不敢表白,两人只怕早就成亲生子,白静秋也不可能被选为什么圣女,就因为一时的卑怯造成了两人几百年的痛苦。
那是一个非常隆众的祭祀,皎洁的月儿挂在浩瀚天空,白静秋穿着薄薄的纯白轻衫,戴着同样纯白的面巾,轻盈飞上高高的祭台,宛若九天玄女翩翩翻飞起舞,迷倒了雪狐村所有的男子,尤其是深爱她多年的胡力桑,直到祭祀结束仍未能从激动中苏醒,于是胡力桑做了一个令他后来无比后悔的决定,避开所有耳目悄悄潜入冷清的圣女殿。
白静秋正坐在窗前望着明月自怨自怜,胡力桑高大魁伟的身子仿若从天而降,猛然出现她面前,惹得她快要怀疑是不是跌入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