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裴琨亮的书房门开开又关上,骆子铭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客厅沙发生坐着的安清芸并不曾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关注。
安清芸对上骆子铭淡漠的目光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敢起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中灯光明明很亮,可不知是不是裴琨亮背着灯光做的缘故,整个人都似沐浴在黑暗中,阴影撒在脸上半边脸看起来阴沉不定。
“琨亮,他,他和你说什么了?”安清芸走近裴琨亮,还没有从骆子铭给她的惊吓中回过神,声音微有些颤抖。
裴琨亮动下身子,老板椅随着他一同转身,他眸子中满是苍苍,望着安清芸轻声道:“你想他说我什么?”
安清芸吞下口水,还不曾见丈夫如此模样,当即有点心虚,重复道:“我怎么能知道,呵呵。”
“你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都往家里领,当着紫琳哥嫂的面大言不惭的让裴元休了紫琳,你当这是古代啊,你还能替儿子休老婆?”
裴琨亮拔高音量,他晚回家一会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骆家人。
“那薇芝肚子里怀的可是阿元的孩子,那是我未来的孙子我怎么不能护着她了?我护的是我未来的孙子!”
安清芸一听裴琨亮提这件事,气焰再次助长,关薇芝肚子里是男孩子就值得她这么做。
“你又不是不知道骆紫琳那身子骨,这胎又是个闺女,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一回事还指望她给你生二胎?做梦吧!好不容易薇芝肚子里有个现成的,为什么不护着点让人把孩子生出来?”
“你还有理了?她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能爬上已婚男人的床吗?”裴琨亮身为男人对这样的女人是很看不上眼的,他现在甚至于怀疑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裴家的种。
关薇芝的为人他不清楚也稍作了了解,都是在社会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那关薇芝一看就是个有手段的,怎么那么巧就裴元一次彻夜未归还是上了她的床?两个人就滚了一次单就中标了?这得多大的头奖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裴元要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动心思能彻夜不归将人拉上床吗?”安清芸灼灼逼人,她就是要用关薇芝折腾骆紫琳,这几年在骆紫琳身上受到的憋屈一口气都还过来才能解气。
裴琨亮见安清芸将话说得这么呛人,止不住站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你儿子谁是你媳妇儿?关薇芝和你什么关系!你就瞎折腾吧!我告诉你,这件事情说什么都要给瞒住了不能让紫琳知道,想办法陪着那女人去医院将孩子给打掉,我决定不允许那个女人偷偷将孩子给生下来。”
“那是我的孙子,谁敢动他!”安清芸发了狠:“我孙子要是保不住了你就闹到骆家去,让他们家的人看看,自家闺女生不出来还不允许别人生,怎么着?姓骆就霸王了?”
“我不和你个疯婆子说了,我就认紫琳肚子里的孩子,别的不会认也不会让他存在,你最好赶紧将那件事情给解决下,不然,你这裴夫人的称号就不保了!”
裴琨亮不想和安清芸纠缠这个问题,以前她也有些钻牛角尖可并没有达到无法忍受的程度,自从儿子结了婚她的更年期就变得很严重。成日里就是各种发疯,好好的儿媳妇天天被她给折腾,第一次流产就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但自己老婆什么脾气?那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她永远是有理的那个人。
多说无益,裴琨亮起身就朝外走,有安清芸在的空间太压抑了,他还是出去透透气比较好。
“我怎么保不住裴夫人的称号了?你要和我离婚?裴琨亮你对得起我吗?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安家你能有如今的风光?现在你腰包肥了就想着把我踹了再养个小姑娘是吧?我告诉你,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安清芸伸手拽住了裴琨亮,大有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裴琨亮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他将手臂一甩躲开了安清芸的手,用少有的凌厉语气道:“你知不知道骆家是什么家庭?骆子铭疯起来动动手指就能将整个裴家给灭了,你特么有骆家的公主做媳妇就该烧高香供着,不然,裴夫人?呵!我看安小姐的名头都会成为耻辱!”
安清芸被丈夫少有严肃的语气给惊在了当地,回神的时候丈夫已经离开了家,她眼睛动了动冷哼一声:骆子铭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能覆了裴家灭了安家?呸!裴琨亮过真是越活越过去了,竟涨他人气焰。
楼上的争吵童昔任与骆子铭并不得而知。
半个小时之前的童昔冉等在楼下,在陪着骆子铭进到裴琨亮书房中后她便直接乘坐电梯下了楼,对于和安清芸处在同一空间她就觉得难受,她将对安清芸的不满表现在脸上,摊上这样的婆婆真的是骆紫琳的悲哀。
在车子里等待的时候她不禁在想,骆紫琳当初如果知道自己的婆婆会在她怀孕的时候助涨小三气焰,恨不得她和腹中的孩子都没有好报的话,她还会选择嫁给裴元吗?
“子铭,都谈好了吗?”
“嗯。”骆子铭淡淡点头,眉头并不曾舒展开,沉默了几秒后拉过安全带扣在身上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里的时候二个人都觉得心里有些沉,没有心情加班工作便早早的洗澡躺在床上休息。
骆子铭搂着童昔冉把玩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他才用沉闷的声音道歉:“是我不好。”
嗯?童昔冉不明所以,不知道骆子铭为什么道歉。
“之前的事情,让你跟着折腾了一番,肚子疼吗。”骆子铭说的含糊。
他因为骆紫琳的事情一时冲动将童昔冉给落在了身后,让人家跟在他身后来回的奔波,也不曾给她个好脸色瞧,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委屈的,可童昔冉没有抱屈,还温柔的陪着他安抚他,这让骆子铭心底的感触更加的深。
童昔冉心下明了,转而笑起来:“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是我先看到的,在我心里压着也难受,我和你说了就将担子卸在你身上了,我落个轻松,我还得和你说谢谢呢。”
在很多方面,童昔冉是很识大体的,懂得以大局为重,就算有时候脾气暴躁了点嘴巴毒了点,只要能分清场合圆滑守理在骆子铭眼中就是一万个好。
骆子铭知道童昔冉是安抚她,深深的勾起唇角嗅着她淡雅的香味闷声道:“睡吧,所有的烦恼都留在今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次日童昔冉醒了个大早。
她赤着脚下床将窗户打开,清晨的凉风吹进屋子里吹拂起她的秀发,满面的凉气使得她的精神为之一震,迎着蔚蓝天空中的太阳勾起一抹笑: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日子要慢慢的过。
骆子铭向来起得比较早,今天因为童昔冉没有犯懒他也是刚刚洗漱完正对着镜子戴领带。狭长的凤眼一扫看到了那莹润的小脚丫,眉头轻皱:“咱家穷的连双拖鞋都买不起吗?”
“切,哦,我按摩脚底不行啊。”童昔冉看看自己赤着的脚,没好气的回嘴后走回床边将拖鞋穿上。鼻子里喷出一个傲慢味道十足的“哼”一甩头发朝浴室走去。
本来还以为骆子铭今天的情绪依然受到影响,可他一开口说话童昔冉就明白了,骆子铭也将昨天的事情给抛却,开始了新的一天。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也没有什么用途,凭白让自己忧心,只要等到骆紫琳平安生下孩子,这些事情都能很好的得到解决,大不了就是离婚。
现在的女人没有男人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何况骆家无论如何都能给小宝宝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的。
不仅是童昔冉如此想,骆子铭也是这样想的,这女人睡了一觉就是管用啊,昨天还跟自个儿被怎么着似的今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恢复了精神力,值得表扬。
自己妹子遇到的事情总不能一直影响着他们的生活,自己选择的道路就得自己往下走,旁人都是外因和助力。
该出气他也出了,后续的一些列报复行动在缓慢而有序的进行着,为了隐瞒骆紫琳他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他会护着自己的妹子,将事情给瞒着,裴元想要见骆紫琳就让他见,但如果裴家的其他人那就是妄想,通通拒绝门外。
家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是他们夫妻二人,这样就够了,不要再捅出去让第三个人知道,而关薇芝……
骆子铭眼睛微眯,这个女人可真是祸害,不过对待女人他向来不屑于对手,只能丢给他的老婆来解决了。
童昔冉洗好后去了厨房,将吐司面包放到面包机里烤了烤就拿出果酱切了大块的火腿,想了想又煎了俩煎蛋,对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翻看财经报纸的男人使唤道:“去泡咖啡,吃饭了。”
骆子铭懒懒的回嘴:“伺候人就做全套,咖啡自己泡。”
童昔冉气的瞪眼睛却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泡咖啡了。
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上桌,骆子铭也很守时的坐到了餐桌旁,凤眸一扫童昔冉冲泡的咖啡,扬扬眉毛,自己的将自己面前的咖啡一口气喝个干净后把童昔冉跟前的那杯也拿到自己跟前。
“骆子铭你也太霸道了吧。”童昔冉抓狂了,自己好得做了次早餐,简单吧怎么说也是她动的手,骆子铭光吃来张口就算了还抢她的咖啡?太欺负人了吧!
“去关火。”骆子铭悠哉悠哉的往面包片上擦沙拉酱,嘴巴朝着厨房的火上呶了呶。
童昔冉“呀”了一声忙小跑着过去将火给关上,小声嘀咕道:“我明明都关了啊。”
“把里面的牛奶拿出来,喝那个。”骆子铭美滋滋的吃了一口面包,并不看童昔冉:“怕烫的话就和我说,我帮你拿。”
童昔冉心下正感动呢,难怪骆子铭不让她喝咖啡,是顾忌着她身子不适怕喝了不太好才给她热了牛奶,不过,后半句话太气人了,她又不是纸糊的,那杯牛奶而已还能烫着不成?想要体现绅士风度就该自个儿主动来帮忙了,哪里有他气定神闲的样。
懒得和这个龟毛的男人斗嘴,童昔冉将牛奶拿出来后发现骆子铭已经将她的“三明治”给做好了,她连谢都不道了直接拿起来吃,相处的久了她也摸索出了骆子铭的一点脾气。
这个男人看似很慵懒,实则该勤快的时候一点也不落后,房间很多时候都是他收拾的,有时候童昔冉前脚弄乱个什么去个厕所想着回来再拾到,那边骆子铭已经都给弄好在一边悠闲的对着电脑办公了。
最大的特点是明明是个爱情白痴偏偏装作是爱情专家,体贴起来不是人但那张嘴都没有说好话的时候,对此心情好的时候你可以给他回嘴斗会乐,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无视就行,因为当他将你说的无语反驳的时候他本人会非常有成就感,会更加的细心体贴,童昔冉这个时候就算要骆子铭不上班陪着她去游湖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当然,童昔冉也不会提这种没有营养的条件,所以没有试探出骆子铭的底线。
“对了,我的车开回来没有?”童昔冉想起了这个关键问题。
“你在怀疑你老公的办事效率还是在怀疑你老公的记忆能力。”
果然童昔冉一说话那边就能受到骆子铭的打击,而后骆子铭好看的手指垂在沙发旁,往他的西装兜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把钥匙眼睛不离财经杂志却准备无误的甩给了童昔冉。
童昔冉直接忽略了骆子铭的话,疑惑的问:“钥匙你什么时候拿走的也没有和我说啊。”
“你都是我的何况一把钥匙。”
隐晦含义:我拿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和你说?
童昔冉气结,骆子铭一大清早的不对劲儿啊,火气也忒旺了点,她眼睛一转,人欢快的奔到骆子铭身边倾身坐在沙发扶手上,手肘搁在他的肩头手掌拖着脸颊,笑眯眯的道:“子铭,你和我说实话,你们男人是不是也有那么几天。”
骆子铭:……
“嗯?是不是嘛,不是都说男人的那个时候也和女人一样非常的烦躁心中有闷气需要找到宣泄口吗?”童昔冉用手指刮着骆子铭的脸,继续追问:“你和我说说嘛,你那个时期有什么别的异常反应吗?你看我们都得用个卫生棉啥的。”
骆子铭僵硬的转动脖子,无语的侧头与童昔冉对视。
女子眉眼弯弯,虽然是笑吟吟的模样,可那双闪烁着光芒的星眸中满满都是狡黠,明显是在逗弄他。
骆子铭将手中的杂志“啪”一声合上,扬手将童昔冉的手给拎了下来,再用手指朝着肩膀弹了弹,站起身拎起给他的西装外套一言不发的朝外走。
看着骆子铭的脚步不同于往日的闲散,有一种匆匆而去的感觉,童昔冉先抿着唇笑,最后终于弯着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大门又打开,现出骆子铭黑成的脸,他语气不善的道:“再不走上班要迟到了。”说完又将门砰一声锁上后走人了。
童昔冉笑着拿过自己的提包,抹了把眼睛渗出的眼泪,开门走出去,看到骆子铭正不耐烦的等在电梯旁,瞥见她过来闪身进来电梯。童昔冉抿着嘴巴知道见好就收,眼尖发现骆子铭在电梯里面摁着开门键怕电梯门突然关上撞着她,她便收了笑,轻咳一声乖巧的站在骆子铭身边不说话了。
“我的车不是开回来了吗?你干什么还送我上班?”童昔冉眨眨眼睛,故意装作不理解为什么骆子铭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上车的原因。
两个人一同上班的时候很多次,一般都是骆子铭送她,如果两个人走的时间点不同或者确定当天要晚归的话才会一人开一辆车。这个默契是从结婚后两个人之间养成的。
骆子铭不耐烦的道:“你的车该保养了,我说,你到底上不上车。”
童昔冉继续笑,到底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这才上了车。
将童昔冉送到公司后骆子铭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说,也不提中午要不要一同吃饭的事情,踩着油门就将车子给飚了出去。
童昔冉失笑,因为大清早娱乐了骆子铭心情很愉悦,紧紧肩头挎着的提包往办公室走,到了办公室从包里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静静躺在包里的车钥匙,拎起来看了两眼又止不住笑起来。
她家男人太可爱了,车钥匙在她这边,司机怎么开着她的车去做保养哟。
带着愉悦的心情,童昔冉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只不过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孟楠之到她办公室来了一趟。
自从她升职为总经理之后,孟楠之来到她办公室的时候就屈指可数,不是因为童昔冉升职了隔阂了孟楠之,而是总经理办公室与董事长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宽阔的办公室地板有一半是透明的,将楼下员工的工作与作息情况给透了出来,这种居高临下的看人的感觉孟楠之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