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媗将手机关机了一个下午,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她要出门赶饭局。
曹旭东和她一起下楼,正在准备出写字楼的时候,段媗眼见的看到门前停的那辆车,于是叫住了曹旭东:“东子,咱们从后门出去。”
说完,她也没说原因,径自转头去走后门。曹旭东摸不着头脑的朝外打量了几眼,看到了一台颇为熟悉的奔驰车。他也跟了段媗小两年了,自然对段媗的那些豪车也不会陌生,这辆奔驰车最初是盛崇在开,去叶城之后被留给了段媗。段媗人在这里,能开得了这辆车的,自然就是这辆车原本的主人了。
曹旭东看了眼停在门口的车,又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段媗,嘴角轻微的撇了一下。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你这一惯呢,她就敢骑到你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段媗今天中午没有饭局,只不过是不想回去,晚上的这个饭局倒是真的,而且规格还不低。请她吃饭的人是傅清泽,傅青澄作陪,据说还有另外一位投资过不少电影的大投资商。
饭局的地点就定在了位于星城娱乐不远的四季酒店,段媗提前了二十分钟到,今天是傅清泽给她介绍朋友,对方也是有名的投资人,总不好让人家等着她的。
然而,等段媗在侍者段媗引导下进包厢的时候,却诧异的发现,包厢里头人已经到齐了。
包厢里坐着四男三女,段媗一进门便被那个坐在傅清泽左边的那个男人吸引了注意力。这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两颗,显得十分自在。然而,他明明是一副舒松自在的打扮,却依旧显得清贵端方,让人觉得哪怕他就穿着这身衣服去听意大利歌剧,也是理所当然的。
段媗在心里默默感叹,有些人,是要靠衣服才能衬出气质,而另一些人,却是靠着自身的气质,能将衣服给撑起来,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后者中的佼佼者。
就在段媗内心感叹的同时,那个气质端方的男人,似乎恰好就感受到了段媗的视线,转过头来,冲着段媗浅浅一笑。
段媗当下就被这个笑容给震住了,并非是因为对反清冽卓绝的脸,而是因为他的眼睛。
段媗今生,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绝色’,身边可谓是美男环绕。先不提她投资电影时认识的那些风格各异的大明星,单论她身边关系亲近的男性友人,也是各有各的特色。蒋则桓温润,傅清泽冷冽,傅青澄帅气,段辰也是个痞帅的美青年,更别说,还有盛崇这样的绝色。
在段媗见过的那些男人里,并非没有比盛崇皮相更好的,然而,再好的皮相,却都不如他能吸引她。盛崇的那双桃花眼,是段媗除了锁骨之外,最喜欢的地方。当他专注而温柔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好像沉浸在他那宠溺的眼神中,再也无法自拔。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有一双比盛崇还要勾魂夺魄的眼。他气质冷清,眼神却很温柔,狭长的眸子里像是藏着点点的星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探寻。
傅清泽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段媗脸上蹭的一下就红了,她竟然站在包厢门口看着一个男人发呆,这简直不要更丢人。
傅清泽一脸平静,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朝她点点头,调侃道:“咱们的大作家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好等。”
段媗心下稍定,落落大方的站起身,自己先罚酒三杯,然后坐到了全桌唯一留下的一个空位上。很不幸,这个位置就在她刚刚看着发了半响呆的男人的身边。段媗尽量忽略掉身边人那种略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然而,脸是不红了,心里却还是会觉得有些尴尬。
傅清泽适时的给段媗做介绍:“段媗,这是顾氏现任总裁,顾重景顾先生。”
说完,他又向顾重景介绍了段媗。
顾重景率先伸出了手,笑容温和的看着段媗,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嘴角左边显出一个清浅的梨涡:“段小姐,久闻才名。”
“不敢当。”段媗跟他握手,然后将奉承话乘了一个立方给人家还回去。
她刚开始还在想,以傅清泽如今的江湖地位,他请客吃饭,能这么一身轻松的过来的,要不就是和傅清泽关系极为亲近的,要不然就是身份贵重到可以无视这些凡俗规则的。很显然,顾重景属于后者。
她虽然没有见过顾重景本人,然而对他却是久闻其名。顾家也是国内颇有实力的大财团,而顾重景的厉害之处,便在于他二十七八岁就接手了家族企业。二十七八岁,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过是事业刚刚起步的年纪。哪怕是出身富贵的二世祖们,大多也不过是刚刚踏上正途,在父辈的扶持下,在商场摇摆远航。如同盛崇这般,自己从家产中划出一部分的,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然而顾重景,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走在了盛崇前头。
虽然顾氏不如盛世集团势大,他遇上的机缘也是常人无法遭遇的,但是他到底是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自己撑起了一个风雨逍遥的大型集团,并且做得还很不错。
这个男人,确实是很有本事的。
等到饭桌上的人都相互认识一番,大家落座之后,这场饭局才算是正式开始,段媗便也打起精神来应付。饭桌上除了傅青泽和顾重景,剩下的都是圈中颇有名气的大明星,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扔到外头,都是可以造成一条街街道堵塞的程度,然而,今天在这个饭局上,却都努力的奉承着桌上的这两个男人。
傅清泽自然是不必说,星城的东家,他们的老板,而顾重景这个大投资商,也很被人追捧。那几个男明星还好,至于那几个女明星,一个赛一个的跟顾重景搭话。顾重景年纪三十出头,面容清俊身材高大,目前单身,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金主人选。当然,到了她们这样的程度,是用不着求包养的。然而,能攀上顾重景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先不说在事业上的进益,就是单纯的谈上一场,都是能够提高身价的。
世界远比童话更加现实,所为的努力和奋斗,其实远比不上身后有个值得依靠的财主。就像段媗,在她和盛崇的关系公开之后,她的事业明显更加顺利,人们对她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甚至连媒体对她的曝光率都增加了不少。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盛家是国内有名的豪门世家,而段媗是盛崇的女朋友,两人感情稳定,非常有可能修成正果。
段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身边这位顾先生,似乎总是将视线若有若无的投注在她身上,似乎对她有几分关注。
就在傅清泽偶然之间说起段媗要投资电影的事情,一直沉默寡言的顾重景竟然主动开口了。
“正好我最近也有投资电影的意向,段小姐不如将剧本也给我发一份?”顾重景温和的看着段媗,眼中一片真诚。
段媗心中有些诧异,拿不准顾重景是什么意思。她看了傅清泽一眼,因为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已经和傅清泽说好,星城与宸羽各占投资的半分之五十,如今顾重景没头没脑的冲进来,段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又太落顾重景的面子。毕竟,人家送上门的投资,她都不肯收,哪还有这样的道理?
段媗的视线一扫过来,傅清泽便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
段媗笑着答应,顾重景便借着电影的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段媗搭话。
他显然是人际交往的高手,态度热切,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只让人觉得他平易近人。
一顿饭吃完,段媗要是还看不出来顾重景对她怀有别样的心思,那她也用不着继续在生意场上跟别人打交道了。虽然,在她看来,顾重景根本不像是那种会被女人的外表轻易吸引的男人,然而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更何况,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男人的眼神,她是不会看错的。
饭局上,段媗喝了不少酒,却并没有醉。在这种场合,她虽然会稍微喝一些酒,却也会注意分寸,不会喝到意识全无。
散场的时候,傅清泽看了她一眼,对身板的秘书吩咐道:“安排个司机,送段小姐回去。”
段媗摆了摆手:“傅哥,不用了,我秘书在外头等我呢。”
傅清泽点点头,让人送段媗上车。
曹旭东正在外头等着,此时见段媗上车,连忙发动了车子,却发现车子有个轮胎瘪了。
他下车查看了一下,发现车子的前胎似乎是被什么利物给划破了,偏偏车上又没有备用轮胎和补胎的工具,再者曹旭东也不会修轮胎,只能将车子开到附近的修理厂去修。
段媗此时从车上下来,读曹旭东说:“你把车开去修,我去叫辆计程车先回去。”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辆白色保时捷开了过来,慢慢停在她身前,后车厢的车窗缓缓摇下,从力拓飘出一股带着清幽香气的空调冷风。
“段小姐,车子不能走了吗?不如我送你一程?”顾重景温和的问。
段媗犹豫了一下,到这种时候,她如果坚持要搭计程车,也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只会让顾重景感到尴尬。然而,让她上顾重景的车,她却也是不太想的。毕竟是认识的第一天,时间又是晚上,虽然顾身为顾氏总裁,完全没必要做些没品的事情,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宾利也停到了她面前,段媗看到这辆车,便心思松了一口气。她笑着对顾重景道:“谢谢顾先生的好意,但是我刚刚给傅哥打了电话,现在他过来接我了。”
说完,段媗就直接绕道了顾重景的车屁股后头,拉开了那辆黑色加长宾利的后车厢车门。
这两加长的宾利车,被傅清泽改造得极为舒适,此时他正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旁边放着一小叠文件,茶几上放着醒酒器,高跟的红酒杯静静的立在桌上,里头血色的酒液澄澈得让人迷醉。
傅清泽见段媗进来,慢条斯理的将文件收好,然后给段媗倒了杯红酒,推到茶几对面。段媗便在他对面坐下,端着高跟红酒杯轻轻摇晃了几下。
车子慢慢启动,显得极为稳当,行驶在平稳的道路上,哪怕走走停停,也只产生了极为轻微的波动,就连傅清泽放在桌上的那杯酒,都只是轻微的晃动。
段媗称赞道:“傅哥,你家司机可真不错。”
傅清泽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当然的。”
然后,车厢里又回到了一片沉默,段媗没话找话道:“琳达呢?她不是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么?”
傅清泽懒懒的晃了晃红酒杯:“我给她放了婚假。”
“啊?”段媗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琳达是傅清泽的女人。
像老板和秘书这种关系,本来就显得有些暧昧,更何况,琳达显然对傅清泽十分了解,又十分服从,偶尔看着他的目光中还会透露出一种混合着崇拜和迷恋的表情。
“我从来不和身边的女人发生关系。”傅清泽似是看出了段媗的心思,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弄:“属下和合作伙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会跟对方产生*关系。”
段媗嘴角抽了抽,她其实还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讨论过这种类型的问题。然而,傅清泽对于*关系,似乎有一种惊人的坦荡,到与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段媗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憋住话,问道:“为什么?”
傅清泽轻笑一声:“当你想要摆脱一个女人的时候,如果她是你的合作伙伴或者下属,那就意味着你将面临更大的损失。男人是理性动物,很少会因为感情上的事情而坏了正事。而女人恰巧相反,当她们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可以为他去死,反过来,当她恨一个男人的时候,也可以送他去死。而爱与恨,其实只有一线之差。”
段媗道:“你现在的样子,不像个商人,反而像个只会讲大道理的神棍。”
傅清泽笑道:“我本来就不算是个商人。”
说着,他身子微微前倾,将手伸到她面前:“不信,你摸摸看。”
段媗看着他的手,傅清泽的手并非像盛崇那般修长有力,他的手指有些粗,食指第一个关节的指腹上,似乎还有着不太厚的茧子。她心中一梗,明白那是枪茧。接下来,她摸了摸他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上头第三节指腹都有些硬,常玩枪的人,因为这个位置经常受力,所以会有一层淡淡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