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家政小狗不仅叼来鞋,还叼来了袜,还开了空调,关上了一扇不应该出现的门。
樊雅默默看着书房里书架后面多出来的那扇门,终于了悟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瞠目结舌之余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无声无息打通了这扇门还不让人发现的?
司梵颇为无赖的解释,“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方便吗?”
樊雅瞬间无语。
这人记忆没了,劣性却不改。
瞪一眼过去,“这是公寓,房子挖塌了怎么办!”
“这么破的房子,塌就塌了。”司梵不甚在意,完全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听的樊雅表情瞬间古怪,她可记得当年这人是怎么在她面前哭穷来着,他名下房产,不就这么一栋破房子么,他现在居然好意思嫌弃?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恼怒,她一伸脚,直接将准备挤坐在身边的男人踹出去,“滚边去!”
司梵猝不及防,真的被突然暴起的女人踹了个正着,真的往后退了一步,“你……”
“你什么你?”樊雅低斥,“你现在财大气粗,看不上我这小门小户,看不顺眼给我滚出去!赶紧给我门堵上!你当你是狗,随便开个洞就进来!”
“……”
莫名其妙一团乱骂,骂的司先生脸色微变,俊美眉宇一瞬而过的恼怒,但再一看樊雅稍显苍白的脸色,所有气焰登时消了大半,微微皱眉,“你这两天怎么了?”
喜怒无常,一会哭一会怒一会柔顺一会彪悍,想一出是一出,简直是让人措手不及。
“你管不着。”樊雅一抬眼就看着他的视线往她腰间落,眼神*而直白,微微发恼,“你看什么看?”
“听说怀孕的女人情绪多少有些反复……”他深深一眼过去,长眸里明显的惊喜。
樊雅心口陡沉,下意识看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眸光微凝,有些难过。
虽然没有仔细检查过,但当初生完小隽后医生也大概含蓄说了些,她自己心里也有数,这辈子,她应该是不太可能有第二个孩子了。
当年受创太大,就算再多调理,也无济于事。
司梵微怔,他说这话,更多的是想逗她一乐,完全没想到会让刚才还暴怒的母老虎一瞬成了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手足无措,同时心口微微发沉,沉淀发酵出让自己都觉得酸涩的意味。
他微微苦笑,他居然也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你就这么介意那次?”
书房安静的很,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微冷,仿佛压抑着许多情绪,厚重的让人心里不安。
樊雅怔了怔,诧异抬眼,看着表情凝重的男人,恍然明白自己的沉默被他误会成了什么。她怔忪了下,却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
说不介意,那是假的,就算她知道他是他,虽然心头松了口气,但那样情况下的欢爱,依旧是她心里一根刺,可如果说介意,对象是他,她其实应该已经很感激上苍了。确切是说,她就算介意,介意的也只是时间地点而已。
只是,该怎么说?
况且,他根本就不记得她。
于他而言,她是樊雅,是一个叫容浔的人的妻子,是一个叫容隽的孩子的母亲,过去种种,就是一场空。
沉默许久,她轻轻的道,“我介意。”
司梵神情微变,脸色难看,虽然已经有了了悟,但真的听到她这么说,男人骄傲的自尊心还是被打击了。
那次意外,于他而言是美梦,于她而言是恶梦……
俊美脸上浮上煞猛的意味,眸光冷沉如冰,他转身就走。
但也只是走了一步而已。
有人悄悄的,固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暗海似的长眸敛出令人心惊寒芒,男人声音里已经夹杂上了几分火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介意,”樊雅微微吸了口气,定定看向男人,“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够爱我。”
男人想来想去,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答案,瞪着一脸坦然的女人,怒极反笑,“樊雅,你当耍我很好玩?”
樊雅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眸微敛,敛下一点苦涩。
她也没办法。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可是在她没弄明白他的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她真的不敢贸贸然告诉他所有事。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
说她骄傲也好,别扭也好,她不想他们的过去种种,成为一段在他听来绝对不会有任何感触的故事!
如果不是他想起来,她情愿他不知道!
可是她又舍不得他走……
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回来,她不想放他走!
“樊雅,你到底想做什么?”司梵沉声,仿佛凝着冰冻!
樊雅一怔,素来骄傲的千金心里陡然一阵委屈,想着我被逼成现在这样连我都讨厌的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说我!
她一委屈,眼眶立刻不争气的红了,在他面前,她总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抽了抽鼻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朦胧水光,亮的惊人,抓住他的手却固执的不肯松,“你管我发什么疯,反正你不准走!”
这女人……是吃定他了吗?
望着她亮的惊人的水眸,他的语气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哭笑不得,“我走不走,你拦的住?”
“你敢!”她柳眉倒竖,居然颇有几分威势。
他盯着她,半晌,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樊雅,你绝不觉得我们的对话很幼稚?”简直像是三岁幼稚园孩子的对话。
樊雅微微发窘,也知道自己是没什么道理,但她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咬了咬唇,“总之你不准走。”
他眸光一深,定定看过去,脸上隐隐灼热与期待,试探的道,“樊雅,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已经爱上了我。”
我一直都在爱你,可是你不知道。
樊雅眸里深处微微悲哀,脸上神色平静却坚定,“等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我会爱你!”
他一怔,忍不住微微挑眉,挑出不解与不甘,深深看着她,若有所思,“樊雅,你话里有话。”
什么叫做真正爱上,如果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一个女人,还算不上真正爱上?
樊雅慢慢松开手,微微闭眼,睁开眼时眸光灿灿,异乎寻常的亮,“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赌?赌到水落石出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他心中一动,长眸微睐,“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不行!”樊雅蛮横抬头,“是你主动进入我的生活,所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不准退!”
清脆的女音在寂静里十分利落,掷地有声。
司先生望着完全不接受否定答案的樊雅,一时间竟然也哑然无语。
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里面还有只死缠着不放的妖精……
无语望望天,他叹气,“樊雅,有没有人说过你蛮不讲理?”前一瞬还问他愿不愿意赌,后一瞬就否定了他的否定,偏偏他还不觉得这妖精可恶,反而可爱的很。
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樊雅目光一闪,忽而间想起当年她死缠烂打缠的容浔焦头烂额的那几年,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但估计他心里应该是厌恶极了她的蛮不讲理吧。
“……他应该是这么想过的。”
司梵脸色微沉,“容家那个私生子?”
樊雅表情瞬间染上几分古怪,私生子的身份是容浔心里存着的疙瘩,现在听着他这么说出来,怎么觉得这么怪异?
她慢慢点点头,迟疑了下,“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又有什么事?”他瞥眼过去,没有什么不耐烦,但显然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樊雅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其实是很想他冠上容浔的身份,这个时候,不管是寰宇,或是卓芊,又或是沈晏那边,于公于私,只要容浔一站出来,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但这个提议真的说出来,他真的会拂袖而去吧。
不管是容浔,还是司梵,这个男人骨子里都是异乎寻常的骄傲,甘愿留在这边听着她的胡搅蛮缠,全是因为他爱她,但成为容浔替身这种事,他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