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年纪大了,又是个做事保守的,所以不敢一下子做决定。可是,他也怕以后村里再进胡子或者狼虫,万一遭了事,他可有脱不开的责任。
里正从去年冬天考虑到今年春天,又从春考虑到夏,前几天趁着去城里,找到上边主管的县尉,又商量半天,这才下定决心,同意了这件事。
春天时候,他领村民来县城服徭役,就跟县尉提过,县尉当时模棱两可,说这是莲花村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拿主意。
里正考虑着,莲花村这两年比以往多了进项,不用说别的,就是鸭鹅,还有早茬蔬菜,村民就尝着了甜头。
村里日子会越过越好,比附近村庄都强,难免惹别人眼气,不能没有一点保护措施。
这也是程义他们心里想到,没说出来的。里正虽然做事缺乏魄力,但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周全的。
等老爷子和老爹二叔从场院回来,西远又确定了一下,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西远也很高兴,毕竟莲花村慢慢可能成为附近村庄比较富庶的,而他们西家,是莲花村里富庶中的富庶,所以,这样有利于保护自己的措施,他举双手双脚地赞成。
“二叔,程叔他们说什么时候开始建了吗?”西远问二叔,二叔和程义关系好,能事先打听到消息。
“估计也就十天八天的,里正说他年纪大了,这件事让程义负责,程义一开始还推辞,现在看形势也推不掉。”二叔把烙饼塞嘴里,又拿起碗喝了一口汤,两家麦子一起收割的,因此吃饭也一起吃,节省劳力。
“啊?这么能看出功劳的事,里正咋让给程叔了?”西远都迷惑了。
“能为啥,还不是不想担事,怕得罪人呗,你以为村里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去干!不用说别的,就那几个二流子,没点能耐的人都震唬不住。”二叔撇撇嘴,他对里正这种做法有点不赞同。里正的位置是从他老爹手里接过来的,年纪又大,尽管不是很能服众,也管了村里这么些年。
“程义那人也不傻,能看不出来嘛,还是答应了,不图名不图利,是个能担事的。”老爷子在旁边接话道。
“等着吧,程义跟我说了,且有得闹那。不过为了这些娃以后没这些操心事,他也没计较。”二叔夹了一口菜吃到嘴里,又就着西勇的手咬了一口西瓜,小家伙一看有西瓜就不肯好好吃饭。西远比较无语,这爷俩是什么吃饭习惯啊。
“老大、老二,你俩到时得站程义这边,可不能跟着起刺儿,听着没有?这可是为村里谋福利的事,咱不能做那糊涂人。”老爷子叮嘱儿子。
“爹,这还用说嘛,光看程义和咱家的关系我们也不能拆他的台。”西明文跟老爷子保证。
“说没说修围墙的土从哪挖?”老爷子又想起一个事。
“正合计着,不能从村子附近挖就是了,估计得去大荒草甸子。”西明武回到,去草甸子挖,路就远了,干起来更费劲。
“得多费不少功夫!”西明文和老爷子都想到了。
“那咋整,近处不是大田就是路,挖多土了,下雨一冲,不得冲得跟东大沟似的。”东大沟是硬被雨水汇集一处,日积月累冲刷出来的。
“二叔,你们要不看看,我前年放鸭鹅那个水塘,从那挖土行不?”西远迟疑了一下,他不大懂这些事,不过还是把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算是给提个醒,行不行,有经验的村民自然会判断。
“那里?那里离村子也就四里多远吧?”家里人的神情都有些迟疑,那个水塘旁边还有大田。
“哦,我就想着,从那开始往深,往宽挖,要是挖好了,可以把水塘建成水渠,用来存水,平时可能没啥用,要是赶上旱年能浇地啥的。”西远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其实他更想说建成水库,不过这里没有这个叫法。
“建水渠?”爷爷毕竟经的多,听了大孙子的话眯了眯眼,觉得很有诱惑力。
“那得多少石头啊?”西明文首先想到原材料。
“慢慢来呗,反正围墙得建几年,到时咱们村也许每户都有点钱了,大家凑一凑就够了。”西远耸了耸肩,“而且,水渠附近可以种稻子,水渠里还可以养鱼养虾。”他又抛出个诱饵。
“你别说,小远说的还真是个招,那个水塘往西挺远都是荒地,正好可以往西边挖,就怕附近有大田的人家不同意。”二叔考虑了一下说。
“二叔,村里要真决定这么做,谁家不想要那里的田,我们家就给买过来或者换也行。”西远觉得这是个机会。
“换啥?咱家的田侍弄得好,肥力足,跟人家换不亏了?”老爷子一听不乐意了,他可舍不得自家几亩田,都种出感情了。
“买,买,买,他们要是想卖咱就买。”西远吐了吐舌头,他只是想种稻子,吃米饭罢了,家里虽然日子好了,还是舍不得买稻米,西远都馋白米饭了。
“行,我一会去场院,把这事跟程义提提,程义挺有眼光的,看他咋说。”二叔最后敲定。
也不知道最后怎样商量的,事情的确按照西远当初提议实施起来了。里正和程义不放心,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得通,还去县城里通过县尉,请了一位懂这行,据说曾在朝廷工部当过差的老人,过来看了看,现场给村里人指导解说了一下。
总之,麦秋过后,莲花村里的人们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