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一个小村子的时候,看到家家户户门紧紧闭着,杨遥遥有些疑惑。
“杨女官,这样天寒地冻的,大家伙都不敢出门”似乎知道杨遥遥的疑惑,旁边的一个跟随着她的妇人发着冷说道,这里真的很冷。
杨遥遥蹙了蹙眉心,其实这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比较落后,冬天御寒的衣服太少,棉花是最珍贵的东西,很多普通百姓人家都是没有的,贫穷的村子里,连个棉被都是很宝贵的东西。
大家觉得冷也是正常的。
“大家再等几天,到时候粮食和衣服都会送过来的”在事发的时候,大哥知道她要来这允州,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大哥如今俨然是一个富商,如今全国乃至大陆所有的产业他都在打理。
曾经淳朴老实的大哥也锻炼出了一身的精明能干,知道她缺什么,便让所有的店铺加班加点的收购鸡毛鸭毛各种毛,赶制羽绒服,被子衣服等各种御寒的东西,还有一些冬季的帐篷。
还有吃的用的大哥也都在准备着,杨遥遥心里温暖,觉得有这样的亲人真好。
如今算计着时间,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会到的。
皇上不给拨款拨物,她自己出力,反正这青罗国会是罗染涟的,她帮也是帮罗染涟。
因为荆州的排斥,所以大哥杨严浩带领运输队伍绕路从别的地方赶往允州。
本来都闭塞的村庄,到了吃饭的点,大家都开吃出门,抖着身体似乎想找点吃的。
看着这些普通百姓如此的状态,杨遥遥心里不是滋味。
她一直以为当初到了白华村就是很穷的了,没想到这个地方大家都衣不蔽体了,往村里走,冻死的尸体有很多,还有人在商量着要换着吃。
杨遥遥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以前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可亲眼见到还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她脸色有些苍白。
“杨女官,你别被吓着,大家也是没办法,总要活着,不吃就是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唉”旁边一个老汉叹气。
因为杨遥遥这一群队伍隔着比较远,所以那些村民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他们被饿的冻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神情都有些不清了。
杨遥遥咬了咬牙,看了看身后,吩咐大家将大米拿出来,熬成粥分给大家。
可是这里很多都被冻成了冰,压根没法烧水烧火。
当村民们看到杨遥遥这群队伍,再看到他们手中的粮食,一哄而上。
“大家不要着急,会有吃的,穿的也会送来,我们太子自己出资帮大家度过难关,我是朝廷太子派来的,他们知道你们受灾的情况,不会不管大家的”杨遥遥大声的说着,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没法生火,杨遥遥只能干着急,最后还是商量着将门板给启开还有家家户户都将木头拿出来,最后烧大锅,煮粥。
虽然一开始有些混乱,但最后在大家的帮助下,秩序维持的很好,因为跟着她回来的允州这一百人都是这些人的老乡,安抚起来比较有效。
也有人跟杨遥遥说,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人口不多,但往里走,允州最大的城汴宁城,那里百姓最多,而且各方势力复杂盘踞,在那里行事未必容易。
有可能东西被抢,也有可能大家压根不领杨遥遥的情。
不过这些杨遥遥都有想到。
这一天,杨遥遥也只是喝了一碗粥。
夜色深深,她坐在村民的院子里,望着天空,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大哥带的东西会不会到。
石傲卓也来到院子中,在后面看着杨遥遥,将手中的一快干饼递给杨遥遥道“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这个给你”
杨遥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干饼,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
“这是在荆州买的,当时忘记了,给你”一边递给杨遥遥,石傲卓一边将头扭在一边,似乎有些别扭。
“石傲卓不要对我太好”杨遥遥没有接那饼,只是冷冷的开口道。
石傲卓听着杨遥遥这语气,脸色愤怒的发红“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想反驳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
“石傲卓你用不着生气,你这次来存的什么心思,还有以后我们会以何种立场对立,你都应该想到,所以现在就别有什么近乎”杨遥遥知道自己最后会利用石傲卓来牵制太后,如果他对她太好,最后她那样做的时候,可能会犹豫也可能会愧疚。
若是一直都当作陌生人,不冷不淡,她做起那些冷酷的事情来便无所谓。
石傲卓恢复了冷静,然后认真又严肃道“你都知道了?”
“不错,石傲卓你还是不够果断,你想用山匪来打击我,可惜他们都失败了,物资还是好好的运往允州,这一路上你使出的绊子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杨遥遥说着,便起身拍了拍衣衫要进屋。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让我跟着”石傲卓语气有些认真,他紧紧盯着杨遥遥的背影,似乎想知道一个答案。
杨遥遥头也不回,只是微微顿住脚步缓缓道“因为你在明处,明处的人,我可以掌控,而暗处若有监督的奸细,可就没那么容易掌控了”
“那今天为何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太后?”
“你不会”杨遥遥坚定的开口道。
石傲卓哈哈一笑“你就这么肯定”
“石傲卓,你心里至少有一处细腻柔和的地方,你的母亲是允州人吧,你能见死不救,你能让太后从中作梗,不顾百姓死活?”杨遥遥这句话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却透着肯定。
听到杨遥遥再次提到他的母亲,石傲卓脸色一白,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至今他还会想到那个温柔的女子。
虽然父亲经常不在家,有的时候对他非常严厉,两岁开始他每天就要进书房学习各种东西和事情,学不好便会挨打,都是母亲用温柔的手帮他挡着。
“卓儿不怕,娘在这里,娘会保护你的”
“爹打我”
“不怕不怕,娘给你做了好吃的,吃了就不怕了”女子温柔的抱着小小的男孩,在夜深三更的时候,还在厨屋忙碌。
那温暖的身影一直照耀着他,想忘都忘记不了。
“卓儿,怎么将纸都撕了?”女子看着小小人儿在将手里写的东西一张张的撕掉,脸色更是有些发白,有些担忧的问道。
“娘,儿子写的不好”
女子只是捡起地上的碎纸,然后温柔的抱起男孩说道“卓儿还小,写到这样很好了”
“可我想像爹那样厉害”
“卓儿大了就会那样厉害的”
……
“娘,你别给儿子缝制衣服了,累坏了眼睛,以后买衣服就好了”看着母亲每夜都在灯下忙碌,少年有些担忧。
“卓儿,娘呀习惯给你缝衣服,看到你穿着娘做的衣服,娘开心,卓儿是不是嫌弃娘的手艺?”
“怎么会,娘做的是最好的”
……那些很多很多温暖的回忆停留在他十二岁的时光里,他再也感受不到了,所以他恨也痛,可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发泄一切,从那时候他变了。
从回忆中醒来,石傲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他流泪了,从十二岁那年后,他再也不会流泪了。
是的,娘是允州人,具体哪里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娘是被爹困住的金丝雀,她想家却不能说,只能加倍的爱他,希望他能来允州看看,可惜他一次都没来。
这次虽然太后姑妈派他来,但他之所以答应,还有自己的私心。
小雅,他对小雅那样的好,也是因为她是允州人,他对她多了一份别样的感情,可惜一切都变了,从小雅死去后,他心中最后一丝暖意便消失了。
如今重新来到允州,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又活过来了。
或许他不会再错了,也或许他有更多的身不由己,他还要让娘入祠堂入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