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
周俊第一次见到自在的时候,是在南岭。但是自在身居何处,整个蛮荒,不,四界之中恐怕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但是,此时他出现了。正如周俊在残时之地所见到的画面一般,自在的住处是一个竹舍,看上去很有格调。
自在坐在竹舍之内,手中端着一壶酒,面带微笑的喝了一口,然后将酒杯置于桌上。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少女,一身绿衣群,与旁边的竹林相得益彰。
他走过去,将酒杯斟满,然后又安静的站在一旁。
“竹儿,你跟着我多少年了?”自在再度端起了酒杯,看着杯中之酒笑道。
“公子,竹儿也记不得了。”绿衣少女露出一丝微笑,正如她的人一般淡雅:“自从竹儿有神智开始,就一直跟随者公子。不过竹儿还记得,那时候公子的修为还不到虚元,被人整日追杀。”
说着,竹儿笑了起来。不过,她的这一声公子,自在还是当的起的。因为,此时他一改平日慈祥老者的模样,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满面的书卷气,一身白衣与竹儿的绿裙相映交辉,倒像一对神仙眷侣。
“是啊!”自在也笑了,“那时,我还不叫自在。呵呵,这么多年,你一直陪伴着我。也只有你,一直陪伴了这么多年。说句实话,我每次问你的时候,你总说记不得了,但是我心中记得清清楚楚。”
竹儿笑了。走上前,坐在了自在的对面:“公子,竹儿又怎能不记得,只是想看看公子记不记得而已。到今天为止,竹儿已经陪伴公子六十九万年整了,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是啊,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自在抬头望天,“将近七十万年的岁月。你依然如此的美丽。不过。你可知我为何要选在今日问你?”
“竹儿不知,还请公子指点。”竹儿又帮自在将酒杯斟满,然后笑道。
自在端起了杯,却没有喝下去。只是慢慢说道:“竹儿。你该走了……”
什么!
顿时竹儿如遭雷击。脸色大变,急忙说道:“公子……你要赶我走?竹儿犯了什么错啊!”
“呵呵。”自在轻笑道,“因为我该去了。这世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了,所以我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难道……”竹儿看着自在,试探的问道:“公子你真的决定了?”
自在目光放在天上,天依旧是那么的蓝,这是他的居住之地。数十万年来,这里只有他和竹儿两个人而已。
但是,他若不在,这里将不再是竹儿的栖身之所了。
“有个小子,他叫周俊,他说过一句话。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自在笑道,继而看着竹儿,此时竹儿眼角已经挂着两行泪水。
只见她边哭边说道:“公子,不要去好吗?我们留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一切都与我们无关。让竹儿陪伴着你,为你吹奏你最喜欢的曲子……”
自在脸上还有着笑容,他慢慢走过去,将手中酒壶放下,然后轻轻擦拭掉竹儿眼角的泪水,轻笑道:“为我吹奏最后一曲吧!”
看着自在,竹儿明白他已经心意已决了。或许,自己曾经改变过公子的决定,但是这次她知道,她做不到了。
既然不能改变,那么就让公子不要有牵挂……
竹儿笑了,然后拿出了一竿横笛,放在嘴边慢慢吹了起来。这是竹儿唯一会的曲子,也是自在唯一喜欢听的曲子。是因为竹儿只会这个,自在才喜欢这个,还是说因为自在喜欢这个,竹儿才只会这个?
这个或许没有答案……
笛子是绿色的,竹儿也是一身绿衣,仿若画中人一般。自在看着,嘴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口中一口酒迟迟未入喉,却把他的思绪带回了七十万年前。
自在天资纵横,但是他是一个聪明人,很会隐藏自己的资质和实力。形势低调的他,也从未有人注意过。
直到……竹儿出现的那一刻。
竹儿本是一根灵竹,再一次自在寻找药材炼制丹药的时候发现。以后,自在每隔一段时间边去那个地方看她,灵竹再化形之前是没有行走能力的。
但是,事情总不会按照人想象的地方去发展的。
竹儿终究被人发现,想要取走。灵竹的灵魂抽离出来,作为兵器的器魂还是很强大的。真正的禁器都是需要炼制者的意志作为灵魂的,这种就入了下乘,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神器而已。但是,当时神器在还未踏入许愿境界的修士的眼中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不过自在最后及时赶到,将欲要加害竹儿的人斩杀,但还是跑了一人。自在当然明白,接下来等待他的可能是一个门派或者说数个门派的围堵追杀。
当然他可以一走了之,但是竹儿走不掉,最后的下场还是被人做成器魂。自在做了一个决定,一人一剑,就站在了竹儿的身前,等着别人来报复。
那一战,是七十万年来自在伤的最重的一战,身前尸横遍野的时候,竹儿身上都没有沾上一滴肮脏的鲜血。
从那以后,自在就在竹儿身边守候了她一万年,直到她化形为止。而后,竹儿一直陪伴着自在。直到今日,六十九万年一瞬而过……
竹儿吹奏着自在最喜欢的曲子,努力想让自在没有牵挂,但是眼角的泪水却忍不住的滑落。
一曲尽,竹儿抬起头,自在早已不见身影,此时,空中穿了一句话:“去那个地方吧,我若成功。会去寻你的。若是失败……竹儿,再见了。”
竹舍中,竹儿用力握着手中的横笛,那是自在亲手为她做的:“公子,竹儿会去的,为了让你没有牵挂的完成自己的心愿。”
一日后,中域。
自在一身白衣,脸色淡如水,飘飘的落在了中域上空,但是却有一人等候多时。来人看起来三十岁少许。一身青衣。
他看着自在。笑道:“前辈,您终于决定了?”
“是的。”自在淡淡答道。
此人单手一抬,只见一道光芒飘入自在体内。此人笑道:“这一道超脱体悟,当年家师天羽上人送与您。您没有要。但是家师对晚辈说。总有一天。您会来索要它的。”
“天宇那小子,倒是很了解我。”自在笑道。
此时,天空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西国。日落城。
周俊在西国住了几天,这是玄神大帝的意思,他说会有事情发生。就在此时,周俊身在战灵王府中域蓝冰圣尊聊天的时候,忽然心中听到了玄神大帝的声音。
蓝冰圣尊也是脸色一变,看着周俊。周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两个身影冲出了战灵王府,停在日落城上空,周俊左右望去,却见玄神大帝早已等候多时。不禁开口问道:“大帝唤我二人何事?”
玄神大帝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反而是面色冷峻道:“跟我走,自在的超脱开始了。”
周俊一惊,这事情虽然听自在说过,但是现在还有有些意外。玄神大帝单手一挥,一道金色光芒罩住两人,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周围无尽的黑暗,周俊感觉有些异样。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着,但是身体没有丝毫的不适。
“这是空间穿梭。”蓝冰圣尊解释道,“只有破虚强者才能用出的招式,也是只有需要很大距离的时候才能用得上。”
“那是多大?”
“横跨两块大陆应该不是问题!”蓝冰圣尊说道。
周俊再次惊愕,横跨两块大陆!以自己现在的速度,全力飞行,穿越两块大陆也要数天时间,难道说……
他正想着的时候,玄神大帝说道:“到了。”紧接着,周俊面前出现了光亮,三人已经出了空间通道。玄神大帝单手一挥,撤去了光幕。
“你们也来了。”自在看着出现的三人,笑道。
周俊开口说道:“前辈,你这是真的要超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