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惦记着我的煮菱角,所以破天荒地醒了个大早。半爬起来一看,姜冕侧卧着还没醒。我动了动脚趾头,小心翼翼收脚。刚移动半寸,就被重新拽回去一尺,好像跟人夺宝贝似的。
看来只能智取,我趴在枕头上筹谋对策,另一只脚也搁去了他腰上,碾了碾,蹭了蹭。他被严重骚扰,下意识将捣乱的那只脚压到了胳膊下。
全军覆没了。
我只好坐起来,面对一足被困五指山,一足被压雷峰塔,身为主人的我决定兴风作浪以拯救它们!
于是便忽而扭过去滋扰他胸口,忽而趴过去扯拽他耳朵,忽而探手入他衣襟摸摸胸肌,忽而滑向丹田走下三路。被骚扰得浅睡中的姜冕顿时惊醒,啪的拍上我正走下三路的手背。惨遭毒手,我嗷呜一声缩回手,手背上红了一片,拿到嘴边呼呼地吹。
醒后的姜冕依旧侧躺着,怒目视我,但见我嘟着嘴吹手上的红痕,他怒气渐消,接过我的手拿过去看了看,然后轻轻给揉了揉,一面还不忘恐吓:“再有下次,打得更重。”
我不甘示弱,抽了抽还囚禁在他掌中的小足:“再打我,不给你摸。”
他抬眼跟我瞪视,待手上的红痕揉得消褪,最终败下阵来,小声嘟哝:“就快回京,以后想讨打都没机会。”
“以后就不打我了?”我不敢相信,确认一遍。
“不打了吧……”他望着我脸上,神思略空虚寂寞。
我又动弹了一下五指山下的小猴子,一项项确认:“也不摸脚了?”
他的空虚寂寞更上一层楼,仿佛人生观价值观彻底虚空了,垂着眼睑深深地失落:“不能了……”
我应该趁火打劫,雀跃一下才对,从此两足翻身做主人再也不是农奴身。但面对他的寂寞失落,我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反将五指山下的小猴子乖巧地往他掌中钻,给他最后赏玩的机会。
送上门的猴子,他也不客气,揽在手心里,依筋骨轮廓纹路揉抚,颇有章法,都快玩出了一门艺术。抚骨而上,揉到脚腕,拇指反复摩挲圆润的脚踝骨。
我重趴回他身边,饿得吸手指,心想这一天还分早晚场,晚上洗脚必有一场,早上起床还有一场。
他没有自觉,一面摩挲抚弄,一面倾了倾身,靠近些许,眼波沉沉:“元宝儿,京里有个太医,你小时他便对你心怀叵测,如今你长成姑娘家,他更不知会存什么心思。你要记着少傅的话,不要跟他太亲近,不要对他太热情,就当他是个不相干的人就好了。”
我咬着手指心生警惕:“他是坏人?”
姜冕沉吟一下,果断点头:“对,他不是好人。”
我往他身边又挤了挤,抬头:“那我肯定不跟他亲近,我不要见他好了。”
姜冕又惆怅:“不见是不行的,混账太医恨不得插上翅膀来见你,你见他意思意思就行了。还有,京里还有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比太医还不好忽视,不见他不行,不亲近他也不行,但是太过亲近更不行。”
我脑子开始胀,京城果然水深复杂,这都是些什么妖孽的存在:“是谁?”
“皇叔。”
我一惊:“阿宝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