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我哥!这还能比么?老子早不是只有小时候那点本事了,你那点身手只怕也比不了当年了……”周继戎信口便道,瞧见他哥听到这话脸色越发难看,忙又改了口:“……咱们不说这个,哥,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这是什么?”
皇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只见自己手上还拿着阎焕的信件,这才想起自己原本兴师问罪的原因,他方才精神紧张之下也没注意到手里还拿着这东西,这时整封信已经被他无意识之间捏得皱皱巴巴的。
周继戎看过信上的内容,只道这便是他哥的来意,暗地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当下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有什么,泔潼那地方穷的穷富的富,有钱的人富得流油,没钱的差点儿就连裤子都穿不上,娶不上媳妇的人多得是!既然想要这么些人卖命,总得给人家点盼头不是!老子又没答应他们按人头来发,能不能给自己挣得个老婆儿子热炕头,不还得看他们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等上了战场生死还是两说,能活得好好的还立下功劳的也不会有多少人,这时他们多少也攒下了些身家。你那后宫里头三五年不是就要放一批年长的宫女出宫,未必没有愿意跟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一举两得的事情,老子都想好啦!你急个屁啊!”
他哥本来是找他说这事的,可因为方才的一幕心里总有些疙瘩,这时也没心思和他仔细争辩,免得引出他一肚子歪理出来,当下胡乱斥责了他几句,又警告了他下不为例,暂且将这事揭过去了。
周继戎算是彻底没把这事放在心下,也没觉出他哥哥的心不在焉,一看这时候不好,于是万分殷勤地诚邀他哥哥留下来吃晚饭,兴致勃勃地道:“……有从寒州捎过来的槐花和榆钱,有狍子肉,还都新鲜着呢!”
前头这两样京里却是少见,但其实也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里菜百已,实在并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他哥哥也不记得周继戎从前爱吃这样的东西,眼下见他为着这个便十分高兴,当下只觉得心酸。忍不住就道:“……你想吃什么不妨张口,只要是说得出个名目来的,朕都给你送来。”
周继戎小时候还有些挑嘴,后来自个当家时很是有些艰难时期,于是如今他在吃喝上倒是不怎么讲究,有肉吃肉没肉吃菜他也能活。不过进京这几个月来倒是着实叫他哥哥投喂了不少从前没见识过的好东西,这时听皇上这么一说,他倒没有什么真想吃的,却是本能地觉察出他哥哥大约是看不上这两样,当下却也不在意,仍然是喜笑颜开道:“嗯,这个是老子前头一时想起来,便提了一句,小……从寒州特意捎过来的,和别的不一样,老子就吃这个,你还要别的什么,再让他们添上几个!”
见周继尧不答,他便自作主张道:“那老子就看着办了,反正老子还记得你从前喜欢吃什么。”
他和他哥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当下撇下他哥在书屋里稍坐,自个兴冲冲地出门亲自吩咐厨房去了。
周继戎兴致极高,他兄长见状也没法扫他的兴,等了一会还不见他回来,便坐到书案旁将方才那几封信又细看了一遍,看完仍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但皇上却本能地觉得自家弟弟总有什么让自己觉得颇为古怪的地方。
稍稍迟疑了一下,往门口望了望仍不见周继戎回来的身影,皇上目光往书房里四下一扫,便顺着他的桌子顺意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