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冰冷的海水里,陆景乔站在那儿,全身上下已经被海水打湿,他冷冷地望着她,唇角带笑,那是一种深深地嘲讽。
“如果你要死,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池婉婉!你想清楚,你对的起你姐姐吗?你对的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吗?婉婉,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我对你,就是哥哥对待妹妹一样,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你不要再一厢情愿了,婉婉,你可不可以懂事点?”
他从来没有这么残忍地对她这样说过,也没有这么明确地开门见山和她说过,但是经过今晚,在这么疯狂的场景下,陆景乔觉得,或许有些话早就应该说开了,他的犹豫不决,反而给了她希冀,是他错了……
他以为,她和她姐姐一样,也是乖巧懂事的……
“你……陆景乔,你就真的这么残忍……”
池婉婉捂着发疼的心,身体受着慢慢涨起的海浪一阵阵地冲击,这种天气下,实际上她感觉双腿已经被冻的麻木了,可是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危急关头,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
哪怕是骗她的……
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真的一直当她是妹妹……
硕大的泪珠在脸上滚落,池婉婉一边哭,又一边笑,漆黑的夜里,她的那张脸看起来甚是狰狞,一股名为绝望的东西,布满了她的脸……
陆景乔看着她哭,面上寒气逼人,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那股陌生,疏远,依旧在他的脸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张犹如死灰的小脸,踩着冰冷的海水一步步地走过去,然后抓住了她的胳膊。
海水一阵阵打在他们两人的身上,陆景乔觉得,这么冷的天,他身为男人都快受不了了,更别说,是她这样的弱女子。
“走吧,我送你回酒店,你想想你姐姐,她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这样做对的起她吗?”
他的沉沉叹息落下,然后他明显感到身边的她身子一震。
姐姐……
池婉婉通红带泪的眼里闪过异样的目光,但是不是愧疚,而是……那种目光转瞬即逝,在这漆黑的夜里,快地让人无法捕捉……
陆景乔以为她的反应是出于对她寻死的后悔,心里一软,也就原谅她:“以后那些事,你不要再提了,美国你要是真的不想去,那就别去吧,我帮你在B市找份工作,以后你就留吧。”
满心绝望的池婉婉微微抬头,看着他那张俊脸上紧抿起来的唇瓣,眼泪若有若无地飚下:“好,陆景乔,以后我不会再爱你……”
是对他的失望,还是绝望,池婉婉不知道,但是她心里明确,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今天的这场阴谋,也是对他的试炼,真的证明,这个男人是多么薄情的一个女人……
如此,她更加不能原谅那个霸占着他的叫做慕初夏的女人……想必,苏言已经得手了吧……池婉婉在心中冷冷地想,他心心念念的慕初夏,现在可能已经被送进地狱了……
实际上,慕初夏现在就是生不如死……
啪啪!
清脆的两个巴掌声,又是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她的长长秀发被苏言派来的那个陌生男人狠狠地抓着,头皮痛得就好像要被他撕扯掉,而他竟然还朝着她的脸上招呼着!
“臭娘们!害得老子这么费劲,真是找死!苏小姐说了,只要给你留一口气就行!你这个臭婊子!”
“啊!”
慕初夏叫痛,脸上火辣辣的痛,但心里的恐惧,却是更加地深,上次,最后陆景乔出现了,这次,他还能如她所愿出现救她吗?
他去找了池婉婉……
被死死扯着头发往后拖的慕初夏倏地打了个寒颤,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油然而生。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谋划……他们在三亚被叫回国,然后陆景乔被池婉婉给叫去,她一个人回别墅,半路上就遇到这个被苏言派来的绑架她的男人……
苏言是怎么知道她们今天回国的……
细细一想,慕初夏瞪大着眼,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那么黑,那么不见底,那么令人窒息……
眼前出现了那张精致的美丽鹅蛋脸,如果苏言真的和她串通好了,那么池婉婉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太过令人恐怖了……
陷入绝望的慕初夏被他拖着往草丛里走去,她下了死心,决定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然后她沉着出声:“是不是池婉婉派你来的……”
前方拽着她头发拖着她的男人身子一顿,那不自然的反应,就好像被她戳中了心事,慕初夏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真的是……池婉婉和苏言联手,谋划了这场绑架案……要置她于死地……
真是可笑啊……她竟然还劝他回国去救池婉婉……谁知道她劝他回国,就是她踏入她们合谋的陷阱的开始,她真是傻……真是傻到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骗她……
慕初夏面如死灰,想到池婉婉,心里慢慢涌现了不甘,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
“慕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不然,受苦地只有你,我也只是帮别人办事,要不是你惹了她,她也不会花重金来雇我,停止抵抗吧。”
男人的眼里,闪烁着得意和凶狠的目光,但是就是那股得意,让慕初夏再度燃起了求生的*。
她知道这是池婉婉和苏言的阴谋,那就不能让她们如意,她要逃!
在这荒无人烟的晚上,她要自救,就只能靠自己!
慕初夏趁着男人不注意的时候,瞥到了草丛里的那一根根树枝,或许,她可以借助这个,逃出生天……
男人拖着她的身子又往前走,就在他转身之际,慕初夏伸手,随意抓过一旁的树枝,然后往男人的后脑勺狠狠插去。
那一下,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啊!”
伴随着男人的痛苦哀嚎,然后是咔的一声,那根说粗不粗,说细不细的树枝立马折断,但是有一小段,已经狠狠地扎进了男人的后脑勺。
就是现在!
慕初夏趁着男人愤怒回头之际,狠狠地朝着男人的下盘踢去,这是程小雅之前告诉她的,男人的下方,是最脆弱的部位,当初小雅告诉她,男人中招时的痛苦,相当于女人生孩子的十几倍……
这一脚,就决定了她到底能不能获得生的可能,慕初夏咬紧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脚朝着这个男人的下方踢去。
“啊!”
剧烈的哀嚎声,响彻黑夜,面前的这个凶狠的男人弯下了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下盘,倒在地上翻滚,哀嚎声,一阵阵,从他嘴边溢出。
“靠!你这个……臭婊子……敢……敢踢老子……”
那个男人捂着自己的下盘在草丛里翻滚着,一阵阵哀嚎和吸气声从他嘴里传出,慕初夏惊魂未定地靠在地上,剧烈地喘气,但是心里隐隐有了希望,小雅说的没错……真的有用……
她得救了……
全身上下被恐惧包围的慕初夏来不及多想,喘过一口气之后立马朝着草丛外跑去,趁着这个男人还在疼痛当中,她要早点逃出生天,这里,离他们的家,也就只有一千多米的距离,她现在没有孩子,跑快点,应该可以……
“站住!臭娘们……你给老子站住!”
见着她逃跑,那个男人忍着下盘剧烈的痛,挣扎着站起,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使劲叫嚣着:“你给老子站住!”
但是好不容易逃脱他的钳制的慕初夏,又怎会听他的话?
跑!
是她现在唯一可以自救的方式,跑!没命地跑!
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终于跑到了大路上,身后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叫嚣声,下一秒,一辆火红的跑车,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吱呀!
刹车上,响彻黑夜,也让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她以为又是苏言派人来了,恐惧又被放大了数十倍,但是当她看到从那辆骚包的莲花跑车下来的人后,她紧紧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眼里一直憋着的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下……
跑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是迟浩啊……是迟浩……竟然是迟浩!还有小雅,还有程小雅!
“嫂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为什么迟浩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先前慕初夏的那一通随意拨出去的电话,正好打到了迟浩的手机里,虽然那个时候他正在程小雅在温存,被打断了心里很不爽,很想杀人,但是听到她的求救声,惊呼声,他立马就让人查出她的位置。
乔子的女人,谁敢动……是不要命了吗……
“初夏,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程小雅从迟浩身边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她双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地心疼,眼里立刻水汽弥漫,看着自己的闺蜜,慕初夏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着……
“小雅,你也来了……太好了……”
激动之余,她倏地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身子往前方倒去……
眼前的黑暗袭来,慕初夏只觉的自己浑身的力气被抽干,然后柔弱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前方倒去,耳边,似乎响起了小雅的惊叫声。
“初夏!”
程小雅瞪大了眼,想要去扶她,她身边的迟浩已经眼疾手快地闪身过去,紧紧地将这个乔子放在心上的女人接住。
他扶着昏迷的她,将她交给了程小雅,一双深邃的眸子狠狠眯起,望着前方无端的夜色,沉声道:“小雅,你先扶着嫂子去车上待着,还有点麻烦,需要我来解决呢。”
程小雅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到黑暗中,那抹人影的逼近,她才明白,迟浩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迟浩……你小心点……”
迟浩点了点头,眉间紧紧拧起,程小雅瞥了他冷峻的侧脸一眼,然后扶着已经昏迷的慕初夏上车。
确定车门被锁上以后,迟浩揉了揉双手,捏起的拳头咯咯作响,他冷笑,敢动乔子的女人,真是找死,他作势,抬头眯着双眼,瞪着追来的苏言派来绑架慕初夏的男人。
迟浩和陆景乔一样,平日里玩世不恭,但是到了商场上这种关键时候,他们的眉宇间,总是能够露着常人所没有的霸气和稳定,也就是那股霸气,将追来的男人吓的顿住了脚步。
“你……你是哪个道上的!敢挡老子的路!不知道老子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老虎吗?”
老虎……
迟浩抿唇一笑,眼里的寒意更加深,犹如这黑夜里的冷风,刺人心骨。
他捏着拳头走过去,一步步朝着这个自称老虎的男人靠近,然后,他停在他面前,捏紧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爆起。
“老虎?动了他,我马上让你变成老鼠!”
凌厉的冷森森话语落下,迟浩的眼里倏地闪过凶狠的目光,然后那只捏紧的拳头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迅速地朝着这个自称老虎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砸去!
“啊!”
惨叫声再次响彻黑夜,这个自称自称老虎的男人连连后退几步,双手捂着脸,手心里,一股湿润感传来,他难以置信地摊开手,赫然发现手心已经被染红,出血了……
“妈的!你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他还是有那么点骨气的,愤怒将他的害怕给驱赶,然后他捏着拳头朝着迟浩袭来。
迟浩冷冷勾起唇角,脸上是冷笑,也是嘲笑,他从小到大被逼着练跆拳道,空手道,还有各种武术,二十年,又岂能打不过这样一个鼠辈?
真是不自量力!
还不等老虎的拳头靠近迟浩的脸,迟浩修长有力的右腿已经抬起,狠狠地踹上他的肚子,正中靶心,这个所谓的老虎立马被揣在了地上,伏在地上低呕着,看样子是被迟浩的那一脚踢中了要害,样子十分痛苦,闷哼声不断。
那个自称老虎的男人趴在地上大口地抽泣,脸上皆是红色的血,但嘴里还在叫嚣着:“妈的!老子不信了,你这样个小白脸还敢动老子……啊!”
锃亮的皮鞋就在他话音还没落下的那一瞬间狠狠地踩上了他的右手,迟浩冷峻的脸上,唇角冷冷地扬起更高,然后他故意地,踩着他的那只手摩擦着……
“啊!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大爷饶命!”
就是这么一瞬间,老虎变成了老鼠。
真是孬种!
迟浩啐了一口,狠狠踩着他右手的右脚没有松开,而是他缓缓蹲下身子,冷笑:“怎么?不是自称老虎吗?现在孬了?恩?”
他说着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又是一阵哀嚎从老虎的嘴里发出,然后他被迟浩狠狠踩住的手已经开始淌血,慢慢地,失去知觉……
“大爷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
迟浩这人吧,平时嬉皮笑脸的,但是狠起来,并不亚于陆景乔,这样的男人,其实最可怕……坐在车内的程小雅看着,眉宇间也是露出了不适,这么血腥的场面,她不禁想起了,那些年,他也是这么残忍对她的……
“说!派你来的人在哪里?你要绑架她,那么肯定有人接应!接应的人在哪里!”
“我……我……”
老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眉眼转着却是不肯说,下一秒,迟浩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尖细的树枝,抵在了他的脖间,微微一用力,那根树枝,就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点点插进了他的脖子……
痛……从头到脚,都是痛……这是现在老虎的唯一感受。
“说不说?你拿钱做出这种事情,我没有立刻杀了你已经是开恩,你还想要包庇她吗?到时候,没了命的人,可是你,你给我想清楚!”
迟浩嗤笑着,冷言道,但即使他不说,他也有办法,查出接应的人在哪里,他已经知道主使的人是谁了……
终于,老虎怕了,全身颤抖着异常厉害:“是……是苏小姐……是苏小姐叫我这么做的……我只是拿了她的十万,她让我将这位慕姑娘绑架来交给她……”
“她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准备在哪里碰头?”
“在……在半山腰的一颗树下,她的车子等在那里……大爷,我知道的都说了……你饶了我吧……啊!”
迟浩一个铁拳下去,这个所谓的老虎也不知道老鼠的男人彻底地昏了过去……
“哼,这么不经打,还敢出来绑架人?”
迟浩揉了揉双手,大步来到了车边,敲了敲车门,里边的程小雅解锁,打开了车门,迟浩坐进了驾驶座。
“解决完了吗?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程小雅一边扶着昏迷的慕初夏,一边问,迟浩沉了沉眸子,抽过车上的纸巾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冷声道:“是苏言,她之前来了B市,果然事冲着嫂子来的!”
“真的是苏言?这个贱人!抢走初夏的男朋友也就算了,现在竟敢还怕人来做出这种绑架的事?老娘一定要去狠狠地教训她!”
性格火爆的程小雅当即就骂了起来,脸上一副想要和她拼命的神情,迟浩瞥了她一眼,伸手捏住了她的肩膀:“小雅,你冷静点!我已经通知乔子去了,我们先送嫂子回去,找人来给嫂子看看比较要紧,苏言的事,乔子会解决的。”
淡淡的一句话,云淡风轻,但是迟浩知道,这次如果苏言真的落在了乔子手里,只怕会没有什么好下场了,不死,也要在牢里蹲一辈子吧……
……
黑夜之中,黑色的宾利在疾驰,不顾一切,飞快地开上了险峻的盘山公路。
陆景乔捏紧了方向盘,眼前的视线几乎模糊,眨眼之间,都是自己小妻子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庞!
他刚送婉婉回酒店,迟浩的电话就来了,说她出世了!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都被人抽干,世界一片寂静,然后他狠狠一巴掌扇上自己的脸,他真的是该死啊!
竟然忘记了,山庄别墅位于山上,计程车是开不到里边的,她只能在半山下车,然后自己走回去,这么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竟然让她一个人回去!
陆景乔紧紧地踩着油门,心里懊悔不已,他应该先送她回去的,或者最起码,他应该找熟人送她回去,而不是这样,让她一个人打车回去……眼前回放起之前那血流成河的一幕,陆景乔就恨不得再扇自己一巴掌!
真是该死啊!他!
想着,他又是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不顾一切地冲上山去。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放在车内得手机亮了起来,他猩红的眸子扫去,然后猛地踩下刹车。
吱!
巨大的响声响彻黑夜,然后陆景乔坐在车内,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却是由于担心,一滴滴豆大的冷汗冒出,低落。
“嫂子没事了,你去趟半山腰,苏言在那。”
迟浩发来的短信是这样说的,陆景乔紧绷的脸终于开始松动,提心吊胆的心,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没事了……太好了……
平稳了好一会儿的心情,陆景乔的俊脸上,担忧尽数退去,然后逼人的寒意开始浮现,猩红的眸子,露出想要杀人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地紧紧捏紧……
苏言是吗……那个女人,竟然还追到B市来对她下手……呵呵……
陆景乔嗤笑一声,弯起的薄唇露出冷笑,眯起的狭长的凤眸里,是之前在A市的时候,见到的苏言的那张脸,带着无比的寒意。
看来之前给她的教训还太轻了,他应该将她彻底打入地狱,让她永远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到他的初夏!
陆景乔又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转弯,然后朝着半山腰开去,现在想来,刚才他真的在半山腰看到了一辆车子呢,但是由于担心慕初夏,他直接无视了……没想到,所谓凶手,就在刚才,从他的眼里掠过……
半山腰
苏言坐在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内,焦急地看着手上手表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她派去的老虎还不来呢!
难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