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月中,衢州大雨连降不歇,太子赶往衢州。
——《太子观察记录》
【二】
虽说池州上下都在为狗官陈年的入狱欣喜不已,洛辰却并不像其他人那一样面露喜色,陈年入狱,也并不意味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这样放下来。
“怎么样,他招了吗!”
洛辰司徒远刚从池州牢狱里出来,颜书语就急忙迎上去问道。
洛辰摇了摇头,司徒远说道:“陈年这家伙,软硬不吃,像是铁了心要求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也不肯告诉我们衢州那边与他勾结的官员名单。
池州府里气氛依旧低迷。
颜书语同周彦之洛辰司徒远四人坐在大堂里,俱是一筹莫展。
陈年屯粮高价买往衢州,衢州那边也必然有官府中的人接应,单凭陈年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显然衢州的这个人,官职比陈年更大,说不定,这事就是那人一手策划的。
“可是陈年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颜书语托着下巴,眼带希冀的目光绕过司徒远,在周彦之和洛辰之间来回打量。
周彦之缓缓地摇了摇头:“威逼利诱我们都用过了……”
洛辰靠在门边,双手环在胸前,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陈年妻子去世,家中只有几房姨太太,他根本不在乎;唯一疼爱的女儿已经远嫁,现在孑然一身,他也就没有好挂念的了。我已经差人去打探陈年的女儿嫁去了哪里,最快也只有后天才能得到消息。”
“以家人为饵他上不了钩……”颜书语喃喃念叨了几遍,突然说道:“我猜你们一定还没有对他严刑逼供!”
洛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这只是我个人……一点,小小的,建议。”
周彦之不赞同的说道:“我朝律例,为官者,是不可以动用私刑的。”
“对啊,这种事情做多了损阴德,小心天打雷劈啊……”
司徒远立刻附和,话还没说完,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传来雷声的闷响。
颜书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司徒你个乌鸦嘴!”她看向洛辰,“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但是咱们不能总这样耗着啊……”
“一个字也不肯说,要么说一心求死,要么就笃定自己不会死。”
周彦之顿悟:“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我担心衢州那边的人回来劫狱,这几天一定要看好陈年,别让他逃走了。等有了陈年女儿的消息,我们再做打算。”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各自散去。
颜书语和司徒远走在回厢房的路上,司徒远看了看正在迅速集聚的乌云,催促道:“走快些,待会恐怕要下大雨了!”
果不其然,刚回到房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颜书语看着窗外隐隐有些担忧,但心底却不甚明白是为了什么担忧。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早上醒来,空气还是湿润的,带着泥土的味道。颜书语伸了个懒腰,若是没有陈年这档子事,这种天气最适合出去踏青不过了。仿佛心情也同天气一样阴转晴。
住在隔壁房间的司徒远突然破门而入,颜书语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司徒远说道:“糟了,人不见了!”
颜书语闻言立刻变了脸色,晴转多云。
被劫走的不是陈年,反而是陈管家陈天。
司徒远看着空空如也的牢房直跺脚:“陈年都是守住了,反而叫人钻了空子,把陈管家就走了。”
“不是被钻了空子,”洛辰摇头:“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救陈年。”
洛辰脸上带着些懊恼。
颜书语仔细回想:“当日在堂上,你们还记不记得陈年说了一句话——”
“陈天,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待你如何?!我指使的?哪一件事里没有你的出谋划策?”
他们辗转去了陈年所在的牢房,听闻陈管家逃了出去,陈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盘腿坐在稻草上,毫无反应。
“陈年,我问你,当日你在公堂上说的话是否属实?”颜书语问道。
陈年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愿意我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看陈年脸上嘲讽的脸色,司徒远恨的牙痒痒却也不可奈何。
走出牢房,周彦之看了看外面潮湿泥泞的土地,叹了一口气:“昨夜那么大的一场雨,陈天的脚印也早就被冲刷干净了,无迹可寻。”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头陈天被劫走了,他们无意间中断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头传来了衢州大雨不停、泛滥成灾的消息。
昨天的一场大雨,池州的雨停了,衢州的却还在继续,眼看衢州水灾又发,衢州城内早已人心惶惶。
从池州赶往衢州,最快也要三天路程。
“来不及了……”洛辰得到消息后,当机立断:“周大人,你留在池州,与皇上派下来的新任池州知州交接,同时看好陈年。我们三个先去衢州。”
马车已经在池州府外备好,洛辰司徒远颜书语三人依次上了车,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决策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