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杜审言,太学新来的礼乐夫子,为人和善风度翩翩。
——《太子观察记录》
【二】
司徒远去江北了,日子还是要继续。
入秋,太学也如期开学了。
得知司徒远参军的消息,梁夫子也有些惆怅,放假前交代司徒远让他写的假期观察自己还没收到呢。
对颜书语而言,没了司徒远的日子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以为没有人在吃饭是同她争楼外楼的糖醋鱼和烧鹅了,没有人同她去一品居品茶了,无聊的时候也没有人同她出来散步聊天了。
什么?你说洛辰?
洛辰现在除了在梁夫子的课上会出现一会,其他时间忙的不见人影。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坐在楼外楼里的颜书语感叹看一会儿,突然起身往外走。
颜柳紧跟其后:“公子,这饭菜都还没端上桌呢,咱们去哪啊?”
“不吃了。”
颜书语从楼外楼出来,径直去了旁边的翰墨轩。
前两天司徒将军来府上同颜温卿对弈,结果嘛,自然是被颜温卿杀了个片甲不留。司徒将军嚷嚷着是棋子的原因,手感不好影响了他的思路和布局。
现在司徒远去了江北,自己这个做兄弟的自然要代为尽孝。颜书语决定买一盒白玉棋子回去,送给司徒将军。
翰墨轩内,一人身着背对颜书语站着,颜书语想也没想,冲上前去问道:“掌柜的,你这可有上好的白玉棋子?”
那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答话。颜书语不甚在意地扫过桌案,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案上的棋子:“哎,掌柜的,那副棋子怎么买?”
颜柳瞅了瞅面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那人,不由说道:“掌柜的,我家公子问你话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人终于转过身来,冲颜书语轻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掌柜的,不敢抢陈掌柜的生意。”
颜柳挠挠头:“这位公子,对不住了……”他说完转头去看颜书语,自家公子向来会说一些场面话,今天闹了这样一个大乌龙,现在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转头看见颜书语的一张大红脸。
“你……我……”颜书语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在那人的注视下,竟然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了。
对方倒是换宏大量没有计较此事:“一点小事而已,二位不用放在心上。”
言毕,真正的掌柜的才从里屋出来,陈掌柜抱着怀里抱着一堆毛笔:“杜公子,这些都是本店的狼毫笔,您来看看吧……”看见屋里多出来的另外两个客人,陈掌柜愣了愣,而后热情地招呼道:“二位公子,要买点什么?”
颜书语心不在焉地指了指桌上的那副棋子,陈掌柜见状,眼前一亮,从产地到玉质,不留余地地将这白玉棋子夸了一番。
奈何陈掌柜的话颜书语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呆愣愣地看着杜公子的方向,连拿笔的姿势都那么优雅有气质……
“这位公子,您决定要买下这幅白玉棋子了吗?”
“……”
“公子?”久久得不到回应的陈掌柜觉得有些奇怪,他顺着颜书语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了然地说道:“杜公子手上,拿的是本店自制的狼毫,怎么,公子您也喜欢?”
颜书语有种心事被人说破的心虚,狼狈地收回目光,对陈掌柜说道:“就、就把刚刚的白玉棋子给我包起来把。”
“好嘞。”
陈掌柜又忙活起来,颜书语忍不住又偷偷地、朝杜公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杜公子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了怎么办?
一时间,颜书语心跳如擂鼓。
杜公子在颜书语身边停下脚步,对陈掌柜说道:“我刚刚看见这副白玉棋子里有一颗略有瑕疵,陈掌柜还是换一副新的给这位公子吧。”
陈掌柜讪讪的,他刚刚如此热情的推销这副白玉棋子就是为了将这有瑕疵的残次品买出去,但眼下被杜公子说破,自己也无法再继续装傻,陈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颜书语说道:“我去找找这白玉棋子还有没有别的货,公子请稍等。”
陈掌柜入了后面的房里,杜公子小声在颜书语耳边说道:“买东西的时候可要睁大眼睛,小心别上当受骗。”
颜书语点头如凿蒜:“多谢杜公子。”
杜公子扬起眉:“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知道。”颜书语干笑,她总不能说自己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后,听见了陈掌柜对他的称呼。
杜公子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杜审言。”
颜书语愣了愣,赶忙回答道:“颜书语。杜公子,幸会幸会。”
颜书语沉浸在得知对方姓名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杜审言在得知她名字后变得意味深长的眼眸,半晌,他说道:“颜公子,有缘再见。”
从翰墨轩里出来,颜柳觉得自家公子变得一点也不正常了,浑身冒着的粉红色小泡泡是什么鬼啊!公子你醒醒啊!
“颜柳。”颜书语突然对颜柳说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徐记的糕点么?”
颜柳点点头。
“公子我今天心情好,请你吃糕点。”
颜柳突然觉得公子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
杜审言说了有缘再见,没想到缘分来得这样快。
在徐记的一楼大堂里,颜书语又一次见到了杜审言。
此时颜书语正和颜柳坐在一起,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颜书语的计划里,她和杜审言的再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自己着装得体,举止大方,远远的冲杜审言露出一个矜持清浅的笑容。而不是现在这样,是一个毫无形象的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