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见面,这个父亲就拿出了五千块钱塞进儿子手里,说:“爸爸对不起你,但是爸爸也不是有钱人,这五千块钱你拿着,刚毕业找工作不容易,手上有点儿钱心里也瓷实。”
儿子很痛快的就收下了,连声道:“谢谢爸爸。”
二人喝酒聊天,气氛一直很好。
天色渐晚,父亲起身要走了,儿子相送。送到门口,儿子说:“爸,你看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也没有什么能够孝敬您老人家的。”
说完,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纸币,往父亲手里一塞,说:“这两千美元,你拿着留个纪念吧,钱不多,只不过是儿子的一番心意。”
这父亲拿着这两千美元,气的哆哆嗦嗦的走了。
我听完这故事,心里瞬间无数的草泥马狂奔呼啸而过,再回头看那哥哥的眼神里都透露着难以言表的膜拜。
他听着自己妈妈略带添油加醋的说完,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做了陈词:“他有外遇,结果我妈带着我净身出户。他一个月给我几百块钱抚养费,他一个月抽的烟都比这个多。跑来跟我玩父子情深,那我就顺便把他之前的‘情分’清一清,省的以后事儿多。”
过了一会儿,他偷偷在我耳边说:“小爽,对这种人,你就是得微笑着恶心他,让他闷气还没法发作。”
我倒是很谢谢他的好意提醒,但是其实在跟生父的交锋中,我才是那个被“微笑着恶心”的人。
于是我回答他:“我跟我亲爸,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面了,况且我也没有两千美元甩他脸。”
“他已经老了,你还年轻啊,迟早有求着你的时候。”那哥哥说。
我叹了口气,他求我?他根本不记得这世界上有我了。
这世界上有没有我倒是不用辩解。但是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一语成谶”,倒是可以进行一下唯物辩证。
两天以后,破五的晚上,我父母在包饺子,我躺在沙发里看春晚的重播,门铃突然大作,叮铃铃铃,一声连着一声,一点儿间隙都没有,足见按铃者绝对是素质不太高的。
我被这门铃的声音惹的心烦意乱,连鞋都没穿就赶紧去开门,生怕动作慢了他还要不停的按铃发出刺耳的声音。
开门以前,我也没琢磨着能是谁,左不过就是我父母的牌友渔友之类。
开门以后,我也没认出是谁,客客气气的让进来,然后冲厨房大喊:“爸妈!你们朋友!”
再然后,我妈满手面粉,笑着跑出来,边跑边问:“谁啊,不请自来,饺子包的可不一定够,不够就下面……”
面条的“条”字只有个“t”的发音,还没说完,我妈就愣住了。
我顺着我妈怪异的表情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拎着两袋子水果的男人,好像有点儿面熟。再过几十秒,门里走进来我那个让人厌恶的奶奶,一切就都明白了。
前几天还在电话那头嘲笑我的男人,现在滑稽的出现在我家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看起来头发银白、一脸慈祥的老人,就在前不久还四处造谣诽谤我妈。
我突然就想起来两天以前那个哥哥传授给我的经验。
微笑着恶心他,这真是一个值得思虑的好建议。
但是我没有钱。
不过好在我敢断定他们也不会提出给我钱。
我妈愣了一会儿,别别扭扭的让了座,然后进厨房喊我爸。
林城坐下,然后开口问我:“小爽,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长漂亮了。”
我诚恳的点点头:“可不是,日子过的真快,‘转眼’都十几年了嘛,我都没认出‘您’来。”
“转眼”跟“您”我格外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