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呢?看着眼前的女人周颂安想,也许从某个午后康桥出现在霍莲煾的游泳池附近,她从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走出来,脸红红的模样,而霍莲煾在康桥离开的差不多五分钟之后也从同一个方向走出来,他的牛仔裤沾到植物青苔的颜色,这些小细节就可以猜出来了。
只是那时他把康桥脸红红的模样理所当然当成是太阳光的炙烤所造成的,而霍莲煾牛仔裤上的青苔是他经过树下无意间擦到树干所导致。
仿佛也是一眨眼的时间,昔日安静的少女变成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面容姣好,黑色的中袖毛衣把她的皮肤衬托得越发白皙,和大得有点过分的眼睛比起来鼻子略显得小,好在鼻尖是翘翘的,这样的一种形象独特且很耐看,让人在看完了第一眼之后又想看第二眼,餐厅里有不少的男人都在偷偷的看着她,只是她浑然未知。
坐在他面前的人被他看得有些的不自然,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完之后她拿起了杯子。
不容易啊,这个女人终于发现他在看她,不,更确切一点是在观察她,从中午两点半到现在五点半这段时间里康桥都处于极度魂不守舍的状态,车开错方向,走路莫名其妙的撞到人。
这会,把用来洗碟子的水当成可以喝的水。
喝完水之后她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她都不会觉得刚刚拿在她手上的杯子奇怪吗?靠近他们座位的那两个孩子已经在捂住嘴偷笑了。
这是一家日式自助餐餐厅,围绕着四方形餐桌的几十人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前来参加交流会的从事哲学的工作者,从教授乃至讲师。
按照昨天约好的那样她陪着他参加交流会,交流会之后以女伴的身份参加主办方安排的聚餐。
“康桥。”周颂安叫住正在偷偷看手表的人。
她抬起头。
“下午发生的事情让你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没,没有……不会……我没有不是滋味。”她呐呐回答着。
扬起嘴角,此时此刻,那抹来到嘴边的笑意是由心而生出来,依稀间,他又看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
她很亲切的住在他的心上。
“回去吧?”
“啊——”她睁大着眼睛。
好吧,他得在心里暗暗的把她骂一番,霍莲煾还真说对了,那真的是一双死鱼眼。
“我说你回去吧。”周颂安提高声音。
这回,她听清楚他的话了,环顾一下四周之后:“可……可你不是说……”
女伴对吧?那些都是为了想和她多相处想出来的借口,因为……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要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也许再见面时他已经成为孩子的爸爸了。
“去哄哄他吧,我觉得他闹起脾气来比吴……比霍晟均还要厉害。”
他的话让她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可还在嘴硬着:“不能怪我会产生误会啊,那都是他平日里的那些行为所导致的,谁让他……”
“要是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人痛打的话我心里肯定会非常不好受,更何况,还在做了好事的情况下被打的,而这些围观被打的人当中还有他的情敌还有孩子。”一想到当时的状况,周颂安不地道的笑了起来:“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我心里的很爽来着,更爽的是我那攻击力可以和猎豹匹敌的学生那个时候看起来有点傻,其实,我可以更早出手阻止你。”
话音刚落,她就从座位上站起了来。
朝着她周颂安做出再见的手势。
那口摄入口中的清酒刺刺的,有点呛,把那口酒吞入肚子里,目光透过餐厅窗户玻璃去找寻她的背影。
嗯,找到了,特别小的样子,在纽约初上的华灯中逐渐远去。
八点钟时间,康桥打开门,介于霍晟均最近几天都会和吴晟柔住在她爷爷奶奶家,康桥让保姆休假了。
房子就只剩下正准备回家的简妮。
八点半,简妮也走了,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康桥一个人,之前康桥也曾经一个人独处过,那个时候她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这一刻,安静的空间让康桥心里慌慌的。
打开电视让房间有了声音,康桥开始给霍晟均打电话,不,应该是透过吴晟柔给霍晟均打电话,小家伙还真说话算话:在这三天里他并不准备和她说话。
好吧,康桥挂断电话,挂断电话之后康桥一会看着钟表一会看着手机,九点了,这个时候拍卖会应该结束了。
九点十分,康桥给霍莲煾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并不是霍莲煾,自称霍莲煾助手的人告诉康桥:霍先生在参加庆功宴,庆功宴的时间大约会维持在一个钟头左右时间。
“能不能让霍先生来接电话。”康桥声音低低的。
电话彼端迎来了小段沉默,之后:“霍先生现在没有时间接电话。”
看来,莲煾少爷是在生气呢。
十点十分,康桥再往霍莲煾手机上打电话,还是霍莲煾助手接的电话,庆功宴刚刚结束,只是……
“霍先生因为喝了点酒的关系今晚会住在会所。”
康桥还想说点什么。
电话那端很有礼貌的声音:“霍太太,我还有事情要忙,我挂了。”
霍莲煾这是真的在生气吗?她是做错了,可也得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啊,不回来算什么,霍莲煾又不是霍晟均!
艹,康桥低低在心里咒骂一声。
那声“艹”从康桥嘴里吐出来时康桥正在开车,车子是往着霍莲煾会所方向开的。
霍莲煾给她买的车是乌金色的保时捷,这辆车在这样的深夜里给她惹来了麻烦,一路开过来时她已经接受好几次挑衅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拉下车窗,把布满纹身的手臂伸到车窗外,在同伴的起哄声中朝着她竖起了手指。
当第三次被竖中指时康桥那句“艹”就蹦了出来,那些人大笑着扬长而去。
康桥呼出了一口气,她现在有些沮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十一点打给霍莲煾的手机没有接通时她就气呼呼的找出了钥匙。
然后,鬼使神差的车就开在前往霍莲煾位于哈德逊河会所的路上,现在康桥的感觉就像是孩子在赌气一样,即使没有理也非得要一个理来。
十二点,车到达了会所,然后,康桥被拒之门外。
纽约初秋已经开始有了凉意,康桥顺手把从家里带出来的披肩披在身上,捂紧披肩开始往霍莲煾的手机里打电话。
第一通没有打通就打第二通,第二通没有打通继续打,一边往霍莲煾手机拨打电话康桥一边在心里发着牢骚:混蛋,有种就把电话关掉!
五通电话过后,手机终于被接起。
这次是霍莲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