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仅几岁的他拉着我大街小巷的游玩,戏耍在天地间,无忧无虑。
那年,他突然离去,却信誓旦旦的抱着我说:“心儿,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娶你可好?”
那年,他突然变成了我教书的先生,屛礼后初次在三月芳菲的季节相遇,他彬彬有礼的向我行礼,温语道:“小姐!”那时,一片片细碎的桃花飘絮,落在他的肩上。嘴角伴着浅笑,仿若天人。
那年,我故意将他撰写书页的墨汁打翻,想看他张慌失措的样子。哪知,他却从怀中拿出素绢,擦拭我脸上被溅到的墨汁。看着我的脸颊渐渐染上夕颜,温柔一笑。
那年,我们对月言欢,他微醉的痴迷望向我道,“清山从未见过如小姐般清澈灵动的人儿,从幼时起,清川心里却好似是装不下任何东西,但却总感觉;放佛有小姐在的地方不似人间。”
那年,我们相拥在中秋月下,他揽着我的腰,柔声道:“心儿,我此生非你不娶。”
歌舞缓缓上场,我的眼神望着他,从未离开。我多想问他,是否还记得雨巷中的安心。
却在这时,我看到了张金川。冷意四溢,我突然不晓得我身在何方……
“表兄,这一杯我敬你!以表达表兄的提拔之恩。”张金川突鄂的声音响起,我更是心颤不已。
为什么?我呆愣的望着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两人。
“表兄,这次弟弟能科举高中,多亏表兄在朝中的打点。”醉醺醺的人拿着酒壶饮着。继续醉道:
“还是表兄有福啊!当初考取功名的时候便有安府小姐向他爹讨来的推举信。当年不过是做戏一场,没想到会将安府的荣华一夜颠覆!想当年,要是安天那老头子肯将家产割让与我,再写一封推举信,又怎会落到惨死于狱的结局?”
听到这番话,我呆愣在窗外,冷夜悄无声息的吞噬了一切。我全身如同又一次在幽冥里的寒池中浸泡着,冷的刻心铭骨。耳边却传来他温文尔雅的责斥声;“表弟喝多了。”恍若幻听。
断断续续的话语没有终止,蝼蚁钻心般的话语终是清清楚楚的一丝不差的传到我的耳里。
“我…没……没喝多…我想起来了,那个…安心…安小姐,当年可是蔚县有名的佳人,我瞧她柔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竟肯为了你挡那一刀……
“呵呵,表兄虽不是容颜绝美,但是对付女人,却是好有一套!我说当年表兄科举中榜,怎会是推了如此多…多门的亲事!原来是看上了丞相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却也极其受宠!表兄以后定会高升,到时候可多提拔提拔表弟!…毕竟表弟可为了你的仕途,可是…可是帮了表兄你不少忙!…就说当年安府的事……”
“当年的事就此作罢,这次扳倒贺刺史的事情,表弟莫忘了。”温和的言语打断了继续下去的话,谋划着。
张金川的回答,让我全身上下都四溢着痛楚,仿若不是自己。“这个表兄放心,拦着表兄去路的人,表弟定会替表兄处理干净!”
李清山,你用你两小无猜的信任,用你青梅竹马的感情,骗的我竟是如此的好玩么?
耳边再也听不进任何言语,不久后门幕内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令我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让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备受煎熬的三年到底为何……
望着隔窗后的笑容,我突然忘了痛的味道。
苦涩的转过头,早已泪眼模糊;
生前,我是人间最蠢的人。
死后,我又是阴间最傻的鬼。
孟婆,你总说我是你这十年来见过执念最沉的鬼,那你可知;我唯一念成的这一魄,只是为了一位这表里不一的男子?
我竟是相信了男人所许的海誓山盟,为此三年受尽地狱之磨,只求望他一眼。可换来的,还是这般的割心痛楚。
我打翻了歌船上的掌灯,看着那火势滔天的蔓延四溢,柔抚着晨曦送来的曙光,缓缓的留下一滴泪,打落在妖艳的大火里。带着泪,笑着看着那两个拼命想挣脱火势的人。火焰从我的指尖蔓延灼燃,幽光吞噬一切,缓缓化作一缕轻烟,轻的仿若我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