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流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窗外的白山茶花开满了一树。
他有些辛苦的坐了起来,伸手揉着感觉僵硬的脖子,并小心翼翼的活动着四肢,让自己感觉好过一点。
“吱呀——”木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进来的人看到昴流已经起身,露出个开心的神色:“我就在想,总在这几日了,果然昴流你今天就醒了。”与昴流穿着同样一身白衣的少年笑着说道,“连椿都已经开花了,你总不会再继续睡下去。”
“我又睡了半年?”昴流看着又窜高了不少的人,挪动着已经有些僵化的腿脚,慢慢的下了地。
“是一年半。”对方纠正了一下,然后上前两步扶住了昴流:“我的元服之礼都结束了,我还特意推迟了好几个月,本以为你一定会醒来参加的,结果你一直睡到了今天。”
“啊,很抱歉。”昴流听后,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衣着,果然已经束起了发,服饰也从童子的水干换成了成人的狩衣装束;于是他认真的向对方说道:“虽然已经迟了很久,恭喜你成人了,晴明。”
听到昴流这么说,晴明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开心了一些,他扬了扬细长却不显女气的眉毛,然后用一种很正经的语气说道:“现在,你可没有资格再说我是小孩子啦!我是成人,而你,还没有元服!所以你才是小孩子。”
听到晴明这么说,昴流先是有几秒钟的呆怔,很快就轻笑出声:“是,是,晴明君已经是大人了。”
昴流这种近乎敷衍和哄小孩子的口气,让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安培晴明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昴流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他不太高兴的说着,然后嘀咕了一下,才又重新挂起笑脸:“算了,反正你本来就比我大。”
昴流一直微笑,但内心深处却一直各种无力。
比如:这不是真的,传说中的安培晴明大人小时候也是个缺门牙!
又比如:这不科学,安培晴明大人竟然更想当然武将而不是阴阳师!
还比如:救命!那个历史课本上都有记载的安培晴明大人会抱着我的腿撒娇!!
更比如:我绝对不是你父亲再娶回来代替你母亲照顾你的后妈啊啊啊啊!!!安培晴明大人!
以上,虽然在和年幼的晴明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他已经不会如同刚来到安培宅时那样,各种风中凌乱;但每每看到眼前这个少年在做出一些其实本应是少年该有的正常反应,却因为对方是安培晴明而让他产生各种难以接受的错觉。
传说中的安培晴明大师,于后世的术者们而言,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啊!
可是,你把一个说话还漏风的小屁孩当成神来看试试!绝对是对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考验。
“成人了的话,晴明现在已经领了差事了吗?”昴流有点后知后觉的问道,虽然已经是没落了的贵族,但毕竟流有皇室的血脉;他记得晴明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得到过准确的消息,只要举行过元服礼,晴明就可以入职当差了。
“没有喔,我开始修习阴阳术了。”晴明听后,笑着和昴流说道。
“诶!?”昴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位总有一天会如同历史所记载的一般,在阴阳术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并成为能流传千古的传奇人物;但一直听着对方说要当然武将的昴流,还以为对方会先入职为侍从之类的小官,等到遇到某种机缘,才开始修习阴阳术。毕竟从历史上来看,安培晴明在以阴阳师的身份出名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
“昴流你说过吧。”晴明扶着昴流坐到过道上,看着院中的景色:“我的母亲,她……如果我要去见她的话,不是阴阳师是不行的吧。”
“如果思念的话,就来寻找吧……和泉最深处信太森林,葛之叶……”昴流慢慢的念出当初为了哄骗一直哭的晴明,而说出的那首传说中葛叶在离去时留给晴明的歌谣;神情有些复杂。
当初,在被葛叶送到安培宅后,她匆匆与丈夫告别后,就带着还是白狐的藏马离开了,都未曾与年幼的晴明见上一面;而到处都找不到母亲的晴明则把他当成了赶走母亲的坏女人……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混乱日子。
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昴流用记忆中的这段歌谣好不容易安抚了年纪的晴明,并且让对方相信了自己真的是男性(为什么这个义骸变成的身体没有性别特征啊啊啊!),他就因为义骸使用过度而直接陷入了冬眠似的沉睡状态中。
足足睡了整整一年,才再次转醒过来。
而那时候又大了些的晴明,已经接受了家中有一个天天睡着不动的怪人,并且这个怪人是他找回母亲有唯一线索。
因为晴明的父亲还有官职在身,不能天天在家照顾儿子,而家中又没有其他的管事者,所以昴流清醒后,对方就把教导年幼的晴明的重任交付给了据说是妻子的远方亲戚的他。
从此他就过上了,清醒一个月左右,然后义骸所存储的能量用完,陷入冬眠半年到一年时间不等,再清醒一个月,这样的循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