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真这趟从芝罘岛出发的时候,特地从仓库领了一批三亚产的手铐,原本是打算用来拘禁闹事的难民,却没想到最先用于收押胡卢沙等混入招远县的清军奸细,然后这次又用在了登州明军身上,前后抓了两批人都不是难民,倒是把清军明军这对冤家凑齐了。
好在前几天福山县又派了人过来,将那些清军奸细都押解回去了,否则以海汉军这临时营地的规模,根本就没法将两家俘虏分开关押。
海汉军这边都是骑兵,而且全都装备了火枪这种远距离攻击武器,一开始杀了两人示威之后,剩下的人就都不敢动弹了,连逃跑都放弃了。那原本还十分嘴硬的把总,见海汉军真就动手杀人了,顿时脸色就变得煞白,也不敢再跟孙真打嘴炮了,乖乖束手就擒。
孙真见状轻蔑一笑道:“就你们这点胆子,还敢出来闹事,难怪年年都被鞑子杀得还不了手!”
明军是什么德行,孙真当年在登莱之乱的时候便亲身见证过,对于这些所谓的官兵,他并没有任何好感可言,坚持认为这些人都是阻碍海汉解救天下苍生的绊脚石。如果不是考虑到两国关系不容被这种局部冲突所破坏,他处理这些人的手段大概也不会比对付清军仁慈多少。
孙真下令将这些明军先押回驻地,至于明军的武器和粮草,自然也是由海汉军全盘接收了。但这些明军本就不是作战部队的编制,很多人甚至根本就没踏上过真正的战场,对于被俘这件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有些人便长跪不起,乞求海汉军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孙真见状只好大声说道:“我海汉国与大明并未开战,尔等也不是战俘,只是你们行事不端,妨碍我国救助难民,所以要先委屈你们几日。待此间事了,自然会放你们回去!只要好好听从安排,不要闹事,尔等也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
孙真的表态还是起到了安慰的效果,这些明军俘虏听说不用死,顿时情绪就平静了许多。乱世之中,能够好好活着就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既然海汉军不打算杀俘,过些时日就会放他们回去,那也就没拼死反抗的必要了。
海汉军如此快速就解决了这队明军,这对于在附近围观的民众来说无疑是极为震撼的场景。他们着实想不到本地明军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一个照面就被海汉军拿下,甚至连像样的反抗措施都没有尝试。不少在心中暗自庆幸,没有选择前往登州城寻求庇护,否则就这战斗力,别说跟如狼似虎的清军作战了,恐怕就算来群土匪也挡不住。
而海汉军在传闻中是能够打败清军的存在,从刚才对付明军的表现来看,传闻果然不虚。这些海汉人声称可以在福山县为难民提供安全庇护,看样子也不是吹牛皮了,最起码要比这些只会欺负百姓的明军要可靠得多。
如果说难民群体先前还对去往福山县的安全前景抱有比较大的疑虑,那么在海汉军动手解决了挡路的明军之后,难民们显然更乐于相信海汉的宣传,福山县应该是一个相对更安全的区域。
孙真亲自押送这些俘虏返回营地,龚十七见状忍不住笑道:“让你去解决问题,结果你把制造问题的人也一并解决了!抓这么多人回来,还得管吃管住,好生麻烦!”
孙真道:“我已命人将他们的口粮都从营地运过来,什么时候粮食吃完了就什么时候放人,在此期间顺便把他们当苦力用几天,也给难民看看谁才是这里说了算的人!”
龚十七笑道:“行啊孙真!你倒是把账算得挺清楚!”
孙真当然不会自己倒贴粮食给这些被俘的明军,但他也不想就此放了这些人,一旦这些人被释放之后继续捣乱,那想要再抓回来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他打算先囚禁这些明军,给他们吃点苦头,这样等释放他们之后,这些人才会知道厉害,自行撤出招远县。
如今海汉军的临时驻地虽然已经搭建完毕,但因为时间和人力都十分有限,很多基建细节都只是草草应付了事。既然当下抓了一百多明军,有了可以驱使的劳动力,那么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把营地的基建再好好完善一下。比如防御工事、排水沟、蓄水池、茅厕这些必不可少的营地设施,就可以交给这些明军俘虏来完成了。安排劳动任务将这些人的体力耗尽,也免得他们在关押期间胡思乱想,生出一些危险的心思。
孙真将那个明军把总交给了龚十七,让他好好审一审,确认这支明军的幕后主使,以及是否还有其他尚未使用的隐蔽手段。若是对方还打算跟海汉继续斗下去,那说不得孙真就要向指挥部请战了。
而城里的谷知县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在次日也得知了海汉军对明军动手并且活捉多人的事情,当下又是派了幕僚到海汉营中向孙真求情,希望他手下留人,莫要伤了这些明军的性命。
谷知县这种表态也是迫于无奈,如果登州城派来的明军全折在招远县,而他身为一县之长,竟然没有尝试过援救措施,那就势必会在事后被追责了。而且站在他的立场也的确不希望这事闹大,让上头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辖区,原本还可以跟海汉人暗中眉来眼去赚个外快,但要是被人盯死了,那可就不好操作了。所以谷知县希望孙真能妥善处理此事,不要让登州府有更多的理由介入招远县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