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
“抓住他——”
“快快,那里——”
“别让他们上车——”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烟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也渐渐消散。
贺川和蒋逊对视一眼,同时撤了手。
边上就是窗,贺川推开,尼龙绳跟着晃,蒋逊稳住绳子,朝窗外看去。
窗户很小,距离又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停车场灯光大亮,几个人零零散散地从不同的方向跑过去,到了一部部车子边上检查着,应该是车主。
还有五六个人一窝蜂地挡在一辆车前,那辆车要冲过去,边上站着一个人要抢方向盘。
车主当中有人喊:“我车玻璃碎了!”
“我也是,别让他们跑了!”
蒋逊扒着窗户,又看了两眼:“我车也在那个位置!”
贺川说:“下去看看。”
蒋逊点点头。
隔壁的阿崇也听到了动静,刚打开房门,就见贺川从蒋逊房里出来,他问:“外面怎么回事?”
贺川说:“不知道。”
他们脚步快,阿崇好奇,也跟了上去。
停车场乱成一锅粥。服务区店铺的员工、路人、车主,男男女女把这片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对着车拍照,有人在报警。
抢方向盘那人不让车开走,驾驶座上的男人猛地推开了车门,胳膊一挥,把他甩地上了。
男人抬脚准备弃车逃跑。
没跑几步,他后领一紧,拳头往后挥去,砸到了来人额角,对方用力拧他手腕,他手肘撞过去,和来人扭打起来。
两人都是大块头,不好对付,都挨了彼此拳头。
不知哪个女人喊了声:“都傻了啊,快帮忙啊!”
大家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去帮手,人多力量大,终于把人制伏了。
高安刚才被甩在地上,撞到了胳膊肘,他扶着胳膊挤进人群,笑道:“好小子,有两下子!”
贺川喘了两口气,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说:“你也行啊,第一个往上冲。”
“冲什么,还不是被人甩地上了。”方向盘没抢到,还吃了一嘴灰。
阿崇挤进来了,见到高安,惊喜道:“高大哥,这什么缘分啊,又碰上了!”
高安笑着:“谁说不是。”
阿崇看了看被人抓着的男人,大块头,酒糟鼻,贼眉鼠眼的,“这怎么回事儿啊?”
高安说:“小偷,专门在服务区摸车的,撬得了门直接撬,撬不开就砸玻璃,事情出了好几回,我们今晚上想着过来碰碰运气,谁知道还真给撞上了。”他又问,“哎,你们车呢,没事儿吧?”
贺川扫了扫周围,没见到人,他走了几步,才在停车位见到蒋逊。
蒋逊站在一堆碎玻璃前,抱着胳膊看着自己的车。
“被砸了?”
蒋逊说:“没。”她指指边上那辆车,“那车前窗玻璃碎了。”
贺川问:“傻站这儿干什么?”
蒋逊扬了下下巴:“那边那辆被撬了门。”
贺川站到她边上,看了看车窗,完好无损,车门应该也没被撬,他把视线落到蒋逊脸上。
蒋逊说:“他们略过了我的车……”什么意思!
贺川笑了:“你车难度大,太挑战人!”
蒋逊看向他:“你这是安慰我?”
“你没被贼盯上,还要求安慰?”
蒋逊哼了声。
那边高安和阿崇过来了。
高安问:“没事儿吧?”
蒋逊说:“没事。”
“没事儿就好。”高安看了眼蒋逊穿着的睡裤,很快收回视线,拍了拍贺川肩膀,“我明天回去,要过金口,你知不知道妍溪在那儿?”
贺川往前一步,挡了下蒋逊,说:“知道。”
阿崇喊:“对啊,差点儿忘了妍溪现在呆在金口呢!”
高安问他:“你也认识妍溪?”
“认识啊,有几回妍溪过来,还是我去接的,这么一算,也有快三年没见了。”
高安说:“我也是去年做采访的时候碰到了她,你说巧不巧,她下乡给学校送物资,我刚巧去那儿做灾后的采访。”
贺川摸出烟盒,递了根烟过去,高安夹在了耳朵上。
他叼着烟点上,问:“她还干社工呢?”
“干着呢。”
阿崇说:“妍溪这得多大岁数了,三十二了吧?我记得比贺川小一岁吧,还跟着东奔西跑扶贫呢?”
“没错,过了年整三十二了,她那是终生事业。”高安看着贺川,“要不要顺道去看看她?”
贺川说:“看她干什么。”
“明天除夕,你打算一整天都在路上?反正跟木喀一个方向,没绕多少路,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准备菜,咱们几个都孤家寡人,好好过个年!”
阿崇赞同:“是啊,我还没去过金口呢,谁大除夕的还赶路啊,跟妍溪聚一聚吧!”
贺川没说话。
白天吃饭的时候,高安已经知道蒋逊是他们的司机,倒没料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能干这种男人活,他看了看蒋逊,说:“这还有一个小姑娘呢,你们不过年,也得让人家歇口气。”
蒋逊抱着双臂,侧靠着车门,听对方提到自己,她开口:“我没事。”
贺川侧头看她,笑了声:“男人都不如她。”
蒋逊白他一眼。
贺川没答应,按照原计划,明天继续上路去木喀。高安还要处理善后,没跟他们多聊。
三人回房间,阿崇和贺川走在前面,蒋逊离他们几米远。
阿崇还在游说贺川去金口,贺川不搭理他,等阿崇进了房间,耳根清净了,贺川站在自己房门口等了一会儿。
蒋逊慢悠悠地走过来:“有事?”
贺川烟还没抽完,他弹着烟灰说:“你刚在下面嚷什么。”
“嗯?”
贺川说:“下回不用嚷,我揍人不用人帮。”
蒋逊明白了,她笑着:“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谁揍谁。”
贺川眯了下眼,等蒋逊进了房间,他才回房。
已经过了两点,他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经过镜子时他停住脚。
镜子里,他光着身子,肩宽腰窄,肌肉结实,脸廓硬朗,耳钉闪着光。
额头一道红印,眼尾有点肿,脖子上有灰。
想到蒋逊最后那一笑,贺川动了动脸上的肌肉,站了好一会儿,他笑哼了声。
第二天,蒋逊起得迟了,肚子有点不适,浑身没劲。
衣服全干了,她换上衣服,收拾好背包,去敲了阿崇的门,没人应。她又去敲贺川的,门很快就开了。
贺川穿着裤子,拿着件衣服正准备穿,上半身光着。
他见是蒋逊,手上没动,下巴指了下房里,说:“坐会儿?”
蒋逊说:“不是7点么?”
“你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