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休息了几天之后,薇妮和伊丽莎白的伤势虽然没有好转,但是精神却好了一些。临近诺伯城,即使待在马车里,薇妮也明显感觉到了城里洋溢欢乐的气氛。
驾车的年轻人得意洋洋地说:“你们不知道吧。王子上周回来了。”
伊丽莎白惊呼出声:“什么?王子回来了?回到了潘德皇宫?” 她的下巴上不知道被什么蛰了一道伤口,血珠不断从细小的缝中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她稍一激动,血流顿时连成了一条线。
驾车的年轻人说:“可不是吗?根据帝国的法律,等到王子明年年满了十九岁,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我听别人说,王子已经取得了南方贵族们的全部支持。现在反对勃艮第公爵的人到处明目张胆的举行庆典,欢迎王子归来。”
伊丽莎白曲着单膝坐在地上,轻声说:“王子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赶车的年轻人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明天诺伯城的主街道上还会举行游行和狂欢。如果我不用工作就好了。”
薇妮问:“那反对王子的人呢?那些人有没有做什么事?”
赶车的年轻人想了想,说:“好像城里也发生了几起──那个词语是什么来着──对了,政治暗杀。这个我也不太懂,都是酒馆里面听别人聊的。其实王子当政,勃艮第公爵当政,或者什么别的公爵当国王,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谁当国王,日子不是照样这么过,我不是照样得天天赶车。不过。我还是支持王子多一些,因为王子是王子嘛。”
薇妮忍俊不禁:“你说得很有道理。”
赶车的年轻人以为薇妮在夸奖他,于是谈兴更浓:“我打算今年多赶几趟车,多攒一些钱。说不定,明年还能来诺伯城看王子的继位大典。听说王子的继位大典之后,城里会举行一个月的狂欢派对,到处都有派送免费的甜饼和椒盐圈饼干。”
薇妮和伊丽莎白被直接送到了学院教堂。安德森主神官显然被她们的狼狈模样给震惊,连忙吩咐着见习神官们给两人检查伤口和上药。
见习神官们替薇妮取下绑在小腿上的绷带时,薇妮痛得差点晕了过去。她的半个身体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知觉,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剧烈的疼痛。
经历了长时间的折腾,薇妮终于在温暖的圣光治疗中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尽管听到身边有人走动说话。却连眼皮也撑不动,身体沉重得像是装满沙石的口袋,她一动不动地躺着,默默地忍受着来自伤口时钝时锐的阵痛。
等到她终于恢复些许意识时,她感觉到有人摸了摸她的头。没好气地对着她说:“竟然用冰冻术来压制峡谷守护龙的毒液,你是不想活了吗?不过是个小任务而已,也值得这样拼命。”
她努力地想要睁眼,眼睛撑开了一条缝,明亮的白光从缝里射入,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她似乎看到白色的袍袖从眼前掠过。然后再次陷入了沉睡。
迷迷糊糊中,薇妮听到房间里有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在交谈。
“没想到,他比我想像的还要冷漠。”
“您知道他的过去。他只是被纵容坏了。”
“但是我没法像朱利尔斯大人那样宽容,哪怕是最细小的私心──无论出于什么缘由──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背叛。”
“我明白。您不用担心,这位小姐已经没事了。但是大人,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些疑惑。您确定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创世神会原谅我的,孩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两个声音听上去都很熟悉,但是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法辨认出来说话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薇妮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柔和的圣光包裹,疼痛在消失,沉重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她终于醒了过来,一眼看到了站在床头,穿着红衣黑袍金色绶带的神官。
“赫格伦小姐,你感觉怎么样?”神官和蔼地问。
“我以为是──”薇妮坐了起来,飞快地说,“很抱歉,您是──”
“康奈神官,我们以前见过。”康奈神官提醒她说,“我曾经是诺伯城主教堂的主神官,不过我现在已经在佛兰教廷升任枢机助祭。”
“很抱歉,我的脑袋现在有些迷糊。”薇妮揉了揉太阳穴。
康奈神官安慰她说:“别担心,这是正常的。你的伤已经好了,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是否介意我派人请罗纳德校长来,这些天,他都在为你担心。”
“哦,好的,”薇妮答应道,随即又问,“我的朋友伊丽莎白呢?她的伤好了吗?”
“她的伤并不算重,主要是脱力。她上个星期就好了,已经离开了教堂。”康奈神官说着,按铃招来一个见习神官,对他吩咐了几句。
教堂的房间布置素净,只有黑色的家俱,白色的床单。薇妮倚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薇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