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参宿四。”雷豫把A01向地面降下去。
“没有参宿四了,”宁谷说,“现在开始只有连川。”
连川冲到他面前时,宁谷觉得自己眼眶都热了。
他跳下了车。
“没事?”雷豫看着连川。
“没事。”连川说。
又一波清道夫涌出,宁谷不得不压下了自己想要聊几句的强烈冲动,看着连川:“怎么弄?”
连川这一路冲过来,在地面上踢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这肯定是他有什么计划。
“你和九翼,”连川说,“掀起来,九翼炸了熔火管道,有用。”
“黑铁能拦住清道夫。”雷豫反应过来。
宁谷看了九翼一眼,九翼落到了地上。
两人同时把手按在了地面上。
接着爆发出的力量让地面产生了巨大的震动,雷豫不得不把车悬停到空中,同时向四周射击,压制不断想要冲过来的清道夫。
几秒钟之后,被连川划开的地面深深裂开,接着无数大块的黑铁就被掀起,翻滚着堆叠到了一起。
巨大的轰鸣声中,一块块黑铁从地面上被分离,被一片片混杂着的光芳卷向空中,再不断落下。
“那是……什么?”陈飞站在指挥车的车顶,肩上还扛着个炮筒,看着营地前沿漫过了半边天空的光芒,和在空中滚动的黑铁块。
“宁谷,”刚从前沿后撤回来的城卫喘着粗气,“雷豫带着宁谷过来了,还有连川和九翼。”
“九翼?”陈飞愣了愣,“他离开失途谷了?”
“是的,”城卫语气里也全是吃惊,“他真的会飞,可能真是个蝙蝠变的。”
“……有点儿脑子吧,”陈飞叹了口气,“他们顶住前面了,我们还有时间,快,继续转移人,物资车也往后再移,到剧院仓库那边就行,再过去我怕会有新裂缝,到时就撤不了了。”
“明白。”城卫看了他一眼,“您也往后撤吧。”
“我不撤。”陈飞说。
“太危险了!”一个手下也说,“撤吧,那边有连川他们……”
“我不能撤,”陈飞说,“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我一撤,人心就要动摇,我哪怕是死在这里,也不能撤。”
“陈部长……”手下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无论有没有用,总得有个定心丸,”陈飞说,“苏总领在这里,效果会更好……可惜他放弃了。”
城卫带着人继续后撤,几个手下没有再劝,只是一同举起了武器,在掩体后瞄准了营地前沿。
雷豫的车冲进营地的时候,陈飞猛地松了一口气,扛在肩上的炮筒放下来的时候直接砸在了脚上,差点儿从车顶摔下去。
手下扶了他一把,他才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雷队长。”陈飞看着雷豫,“感谢支援。”
“春三去检修通讯设备了,”雷豫说,“一会儿应该就能恢复。”
“那边情况怎么样?”陈飞问,“我这边EZ已经快耗光了,刘栋和萧林现在在撤,保留实力。”
雷豫看了看露珠的方向:“他们是想跟露珠做交易么。”
“刘栋的话,不是不可能,”陈飞说,“我的人现在过不去,路上清道夫太多,他那边的情况摸不清。”
“这里现在暂时安全,”雷豫说,“李向马上会带旅行者往这边过来。”
“清道夫为什么突然爆发了?”陈飞说。
“最后的疯狂。”雷豫说。
“我回失途谷看看,”九翼说,“那边现在切断了进主城的通道,清道夫数量太多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嗯,”连川应了一声,“我们随后就到。”
“你们先去露珠那边看看,”九翼说,“我对那东西不了解,但是如果像N说的,那里面是他们的世界,那就算他死了,那个世界也还在。”
“你的意思是?”宁谷看着他。
“得灭掉,”九翼说,“我们就算最后活下去了,这世界也脆弱得不堪一击,任何变故都有可能让我们再次毁灭。”
“哦。”宁谷点了点头。
“知道你心软,”九翼说,“不用你动手。”
“你吗?”宁谷问。
“我也心软,”九翼说,“连大BUG主城赫赫有名的杀伐果断。”
九翼一路寒光嗖嗖放着飞走了。
宁谷转头看着连川:“他没脑子,说的话你不用在意。”
“嗯?”连川看着他。
“什么杀伐果断,”宁谷说,“什么杀人如麻的。”
“……你说得比他多。”连川说。
“我就是解释一下!”宁谷说,“不用在意他说的话。”
“没在意,”连川说,“你歇两分钟吧,快疼死了吧。”
宁谷立刻歪倒在了旁边的一堵断墙上,脸都拧成一团了:“你不说还好,一说提醒我了,主城对旅行者是有多想斩尽杀绝啊。”
“相互制约吧,”连川说,“主城也要活。”
“就像我们和N的世界吗?”宁谷慢慢滑下来,坐到了连川身边。“不要去想这些。”连川说。
“嗯,”宁谷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心软的,毕竟N也没有打算对我们心软。”
“露珠和代码风洞的通道已经被封掉了,可能是系统纠错,”连川闭了闭眼睛,“但是露珠是连通N那个世界的,他们的人,还有记忆,都在露珠里。”
“嗯。”宁谷看着他。
“不可能只有救世主一个领袖,”连川说,“N死了,还会有别人,如果被放出来……”
“谁放出来?”宁谷问,“刘栋吗?”
“刘栋比陈飞狠得多,”连川说,“我每次训练濒死状态都是他下手加载的,陈飞现在联合了失途谷和旅行者,一旦解除了毁灭威胁,只凭他和萧林,不可能成为他想要的,新世界的神。”
“所以他想从露珠里找帮手。”宁谷说。
“嗯,”连川睁开眼睛,“一会儿……”
“你也先休息吧,别说了,”宁谷看着他身上破碎的制服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黑色伤口,还有椎刺留下的那些伤痕,“我怕你会死。”
“就凭你,”连川说,“想杀我?”
“哎?”宁谷愣了,“我关心你呢!你居然在这种时候了还想着顺嘴吹个牛?你什么人啊!”连川笑了笑。
宁谷看着他,没说话,低头把他的手拉了过来握着。
用力一握,手背上的小光斑一串闪过。
再用力一握,小光斑再次闪过。
“你是连川吧?”宁谷问。
“嗯。”连川应了一声,“你是宁谷吗?”
“是啊,”宁谷说,“我是那个一进主城就被最强鬣狗锁定还打了两枪最后逃跑了的旅行者宁谷。”
“那我是……”连川想了想,“那个给旅行者宁谷偷了好几盒配给的连川。”
“你听到了啊?”宁谷盯着他,“我以为你听不到。”
“怎么会,”连川转过头看着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我。”
“那你为什么……”宁谷愣住了。
“有时候活在仇恨里,”连川说,“肆无忌惮地发泄所有的恨,时间长了,是会让人沉迷的。”
宁谷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还会沉迷吗?”
“不会了,”连川摸了摸身上被他刺出的伤口,“受不住,挺疼的。”